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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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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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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妍音在感受到家庭温暖后,忽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卫封似乎有些可怜啊。
    他没有亲人,那些被他册立的亲王郡王等人虽也是他的兄弟,但却没有一个关系亲厚,姊妹也惧怕他。从前她在齐宫,他还有人可以陪着说话,如今她回了周,他似乎吃饭都是一个人了。
    她忽然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学会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去对一个人好。
    瞧她现在接受柳淑妃的安排,点的这破玩意儿不就是为了他?
    她在想卫封的同时,也接到了卫封的信。
    他算着时间,约摸他们已经抵达,写信问候她。
    信的尾句:土豆出芽青绿,吾观之甚念你。
    庄妍音弯起唇角,心上宛如吃了蜜果的甜。
    她拿起一支鹅毛笔回信,说起一路见闻,包括遇见刘喜的奇遇,说了她的梦境,又将刘喜的正直勇敢夸上了天,告诉他不要为徐沛申安排政治婚姻。
    她每日享受着亲人给的温暖,国事如今已不用她再操心。
    庄妍音想起汤康赫,还是该去看看这位老臣。
    她与庄沁同去,汤康赫瘫躺在床榻上,隔着帐帘,被仆人搀扶着行礼。
    庄沁忙道:“老师不必见礼,您快躺下吧。”
    庄妍音道:“大人为了周国劳苦功高,父皇与太子铭记于心,大人安心养病,我父皇还等着您好起来那日。”
    汤康赫苦笑叹气,还是领旨道:“臣定会养好身子,公主,那右相真是齐帝特许入周的?”
    “是。”
    “齐帝此举倒出乎臣意料,他特许右相入周助我朝改革,那之后有何打算?”
    “大人,其实我也不知会如何。”
    汤康赫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公主做的已经够多了,臣这里病气重,您与太子的恩情臣记在心上了,您与太子快回去吧。”
    庄妍音又嘱咐他安心养病,配合徐沛申与宋梁寅的一些请教便是,领着庄沁离开了汤府。
    他们走后,汤康赫瘫倒在帐中,长长喟叹一口气。
    他方才所问“之后有何打算”,庄妍音无法答上来,而他也不敢妄下论断、没有答案。大齐日渐强盛,年轻骁勇的齐帝势有一统天下之势,就算
    他们大周奉上了最尊贵的公主,就能免于被灭、或后世免于被灭?
    他虽已是两朝老臣,却不敢去开口要他们的皇帝归降于齐。也许谁都知晓归降也是一条得见曙光之路,但开口这个人呢?公主开口,她将会成为周史上的罪人。他开口,也将成为一代罪臣。是非功过一经百口,总会变出许多模样。
    ……
    庄妍音又收到卫封的信,这次他在信上言为什么都不想他。
    她提笔回信:我有想你呀,按时吃饭,乖乖睡觉,等我回来。
    未写其他,交给了信使。
    沈氏自她回来身体大好,每日拉着她聊在齐国的生活,又做了许多她爱吃的菜,送给她许多上等衣料与润肤香膏。
    庄妍音心疼卫夷黝黑的脸,拉着卫夷一起敷脸。
    卫夷这几年为寻找她而四处奔波,也不过才二十三岁,面庞却饱经风霜,她过意不去。
    卫夷敷着满脸香香膏药,不习惯,欲要起身去殿外站岗。
    庄妍音笑着让他继续躺下:“怕什么呀,我哥哥又不在这,不会说你的。”她笑,“你才刚娶了个好看的嫂嫂,把自己变英俊点回去后嫂嫂也会惊喜的。”
    提到温幸春,卫夷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任庄妍音为他折腾。
    …
    日子这般过得很快,一月之期竟也只在转眼间。
    庄妍音每日能有亲人作伴,又能看着周国在宋梁寅与徐沛申的治理下日渐变好,也听着各国的时讯,每每听到戚阮平与楚逢殷的隔空对骂都不禁好笑。虽然也不舍离去,但还是有些想念卫封。
    倒是庄振羡不舍她回齐:“父皇本在淮海为你建了公主殿,如今竣工,你今后也该是没机会去玩了。”
    “父皇什么时候建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与那厉姑娘想去海上行宫游玩时,父皇便已着人重新修葺。”
    庄妍音靠着她父皇宽阔的肩膀,笑道:“没关系呀,以后总有机会的。”
    她去皇后宫中要回了两颗夜明珠,这是卫封几乎折命换来的,她想带去大齐。
    回到寝宫,也翻出了卫封曾送的金铃铛佩戴在颈项间。
    卫封在信中提到他的青梅糖早被他吃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再做。
    庄妍音让宫人准备好
    食材,又亲自做了糖丸,卫封说会在魏都外的邺城来接她。
    准备完这些,她出宫去了徐沛申府上看望刘喜。
    刘喜坐于院中阳光下,捧书在读。
    庄妍音去时,刘喜未曾注意到她,待下人提醒才起身朝她行礼。
    “姐姐免礼。”庄妍音笑道,“你已会识字了?”
    “还不曾识全,徐大人总是夜间才归,那时候我才能同他学些字。不过你给我这医书有许多画,我能认出那些药材。”
    “没关系,可以慢慢学,我至今也还在学习大齐的文字。月儿姐姐,我明日便要回齐了,希望徐大哥回来时你也可以同他一起来齐。”
    为了撮合这对有缘人,庄妍音继续扮演无辜:“齐国对我来说也是异乡。我在齐没什么朋友,希望到时候还能见到你,有你作伴。”
    刘喜应道:“你放心,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我也想在路上保护好他。”
    刘喜说完才发觉不妥,那温润如玉的公子再斯文儒雅也是个大人,自有侍卫保护。她眸光一时有些复杂,道不清这一个月来徐沛申每次教她识字时、她那些走神背后的心思,既紧张又会有期待,渴望能跟上他的脚步。
    刘喜有些怔神。
    庄妍音少有见她出神,便说起徐沛申在大齐的事迹,他为国为民,操劳到深夜,千里治水,说了许多。
    待起身离开时,刘喜送她,问起:“公主,我才知道在怀京人人都是可以佩戴贵重的首饰,那我可以取下您送的项链,戴我自己那条吗?”
    “当然可以,怀京治安严明,你不用怕被抢啦。”庄妍音笑道,“今后有什么事就去找宋嫂嫂吧,无事也可以去那里陪她坐坐,我甚少听她夸谁,她很喜欢你。”
    刘喜笑着点头:“她没有官夫人的架子,我也喜欢她。近日宋夫人的父亲也入了京,待她不忙一些我会去找她的,公主莫担心我。”刘喜又深深朝庄妍音福身行礼,送别她上了马车。
    ……
    每逢离别,庄妍音总如经历着亲人对她的生离死别般,好似下次就永远见不着了,沈氏与庄振羡总是红着眼眶,对她千叮万嘱。
    她也能理解,毕竟这古代的交通不便利。
    待坐上马车,她回
    首凝望,庄振羡与沈氏还立在城楼上,朝阳自他们身后升起,两个身影寂寥孑立。她舍不得收回视线,直至马车驶远,那城楼上的身影变作细小的点,唯有朝阳光芒强烈,刺痛双眼,惹出一行泪。
    初九坐在马车外,说起东周大街上的热闹:“小姐您看,那两个小童打架,大人都解不开。”
    陈眉掀起车帘,庄妍音望见两个哭花脸的小童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吹出了鼻涕泡。她破涕为笑,知道是初九在惹她开心。
    一路驶离怀京,夜间在客栈歇息,如此赶路个几日,庄妍音便乏累不已,对路上的景物也没了欣赏的心情,手上捻着放过期的糕点,一路撒出碎屑,倒惹得飞鸟来觅食。
    初九察觉,便让车夫停了马车,到一处人家买了些腊梅花给她。
    庄妍音一路捻着花瓣,任风扬长吹落一地,直到接到卫封的信才振奋起来。
    [收到你信,吾在邺城备热水饭菜,准时来接。魏都冬雪纷飞,或可缓归,山路险阻切记慢行。辣椒花谢,结青色果,吾观之甚念你。]
    庄妍音开心辣椒已经结出果实,给卫封回了信:好。
    信纸塞进信封,她想起就一个字卫封应该又会生气,便嘱咐初九:“可还能寻到梅花?”
    初九遥望远处林间一片红梅地:“红梅可以吗?”
    “可以啊,我去摘!”
    庄妍音欢喜地下了马车,塞了一支红梅在信中,交给了信使。
    林中红梅茂密,唯有寒风吹得有些冷。她嘱咐初九:“等下回去你别坐在车外了,就坐到车终来。”
    初九敛眉:“无碍,属下不冷。”又为她折了红梅。
    庄妍音正要返回马车上,忽见天空飘下几个青衣男子,戴着半面面具,露出紧抿的唇。她以为这些会是卫封安排护送她的暗卫,却瞬间听卫夷一声疾呼“护送小姐回车上”。
    初九与陈眉瞬间拔剑将她护在中间。
    两队人交锋过手,卫封的十名暗卫只出现四人,与便衣禁卫对抗这些青衣人。
    一切太过突然,庄妍音不知对方是谁,但明显是冲她来。
    便衣禁卫不敌青衣人武力,几人全丧命,满地鲜血,血腥气混杂着红梅香气,在凌冽寒风里让人透
    骨寒凉。
    庄妍音被陈眉与初九护送到马车上,卫夷与暗卫在后阻挡,但初九才刚握住缰绳便被青衣人凌厉的招式逼得躲避不及。剑刃寒光刺痛庄妍音双眼,初九明显不敌青衣人功力,却始终挡在车前,一袭白袍浸出鲜血。
    庄妍音发现方才在梅林间,青衣人明显有几次可以刺杀挡在她身前的陈眉,但却似乎怕伤到她而没有逼近。
    他们冲她来,而她没有这么厉害的仇家,那这些人是冲卫封来。
    他们想要活着的她。
    剑音贯耳,噗呲一声拔剑声,初九身上鲜血淋漓,陈眉欲掩护她跳车。
    庄妍音大喊:“初九,别护我了!”她握紧手上那把初九给她的红梅,冲出马车,将初九推进车厢,“谁要抓我,我现身了。”
    话音落,她只感觉肩颈酸麻胀痛,而后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
    她的世界就像只过去一秒,再睁开眼时不知是在哪里,身下颠簸,视线漆黑一片,双眼被有意覆住。
    庄妍音无法动弹,身上紧缠着绳索,也发觉不能开口说话,明明她嘴中没有布条。
    耳边有风声与马蹄声,这是在车上,且周围有略重的呼吸声,该是男性的呼吸。
    虽然看不见,但她眼前都是初九浑身是血的画面,还有卫夷与那些人拼命厮打,不知他们如何。热泪划出眼眶,她耳朵里全是利剑刺入初九血肉中的那道噗嗤声,她不要初九死。
    身侧的人发觉她醒来,在她后背一点,酸麻的滋味灌入神经,她张了张唇,试着说话。
    “谁要劫持我?”
    无人回答她。
    “我的护卫被你们杀了?”
    听不见回答,她恼喝:“说话!不配合我我也不会配合你们!”
    才有一道粗粝的声音回答:“死了很多人,不知你所指何人。”
    “穿白袍,腰间有长箫。”
    “留了气去报信,活不活得成看他造化。”
    热泪汹涌而下,庄妍音想套他们的话,脑中揣摩着措辞,忽然又被封住了穴。
    马车停下了,她被人押解着下车,耳边有木门“吱呀”声,她被推入屋中,紧接着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那些人退了下去。
    她张嘴想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激动
    之下,只听到自己脖颈上的金铃铛清脆碰响。
    倏然之间,指尖自她心口掠过,她的铃铛被人攥住,对面的人似乎在看她的铃铛。
    她都嘶痛了喉咙,穴位还是未被这人解开。
    铃铛终于被人放下,可腰间衣带一紧,她装着青梅糖的锦囊被人拿起。
    那人打开了锦囊,紧接着有人解开了她的穴位,紧问:“可有毒?”
    这声音粗粝,距离感也不像是身前这人发出来的,该是他身后的高手。
    “你们吃了吗?这是我独家炼制的毒药,只有我有解药,把我——唔。”她被塞了一颗青梅糖,力气之重让她直接咽进喉咙,险些被堵得窒息。
    她艰难喘息,又动弹不得分毫,玉面涨红,两瓣红唇一张一合,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这副模样落入对面之人眸底,那人开口:“有毒吗?”
    庄妍音喘息道:“有。”
    那人白皙指节拿起一颗糖,粉红舌尖舔舐而过,而后含入了唇中。
    “主子——”
    庄妍音看不见这些,只感觉是这人吃下了她的糖,而他的人想制止他。
    她回想着方才的声音,这道声音清冷而疏离,带着年轻男性独有的磁性,而口音也是周国人。按声音分辨,他应该在十八到二十三四岁,但她也没有把握,卫封说过练功之人会掩饰自己的嗓音。
    鼻端是青梅的酸涩,与空气里清冽干净的草木气息。
    她冷笑:“你就等死吧,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或者你把我眼罩解开,你我各退一步,说出你绑架我的目的,我想想要不要给你解药。”
    她听到一声低笑,极淡的,掠过心上,她有些发怵。
    肩上又一次被点了穴,这次她双膝一软,直接栽下去,被一双手臂接住。眼上布罩拂过肌肤,被这人取下,她要睁眼,却才发觉现在连眼皮都动不了,而听觉与触觉也全在退化。
    她像陷入了轻度睡眠,在半睡半醒间游离,意识明明还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朦胧里,庄妍音感觉脸颊被手指戳了戳。
    恐惧遍布周身,她才意识到落入恶人手中的独身女子最会发生什么。
    那人又拿起了她脖颈间的铃铛,一声声清脆摇响,声音渐渐遥远,她被这声音摇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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