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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车上,纪笺问:“你怎么来啦?也没说。”
    谈之醅带着司机,自己和她坐在后方,说:“我是第一次来吗?来看看你身子好点没。”
    “……”
    纪笺脸色愈发红了,不过想起中午自己的吞吞吐吐最后什么也没说,她笑说:“我还以为你忙,我想让你来,我学生想看你,但不敢跟你说。”
    谈之醅恍然:“原来你中午是说这个。”他打开冰箱把里面放着的一块路上带来的蛋糕递给她,“傻瓜。”
    纪笺接过,美美地咬了口,站了一节课肚子还挺饿的。
    车子穿过学校梧桐大道,这个季节的梧桐开始落叶,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车轮碾压上去,传来细碎的一层响动,清脆温软,有些浪漫。
    纪笺递了一口蛋糕过去给谈之醅,他看了看,低头吃。
    一块蛋糕两个人分享,谈之醅怕她回头吃多了用餐吃不下,就一直在帮她吃。
    最后一口进了纪笺的嘴里后,擦了擦手,她那几根手指就被谈之醅接过去,放在手心揉了揉。
    他真的问:“身子正常了吗?”
    “……”纪笺点点头,“没什么,就是累的。”
    “腰还酸吗?”
    纪笺眨眨眼,默默去按了车里的开关,把座位之间的挡板升起来。
    谈之醅低笑。
    等到全然隔绝开来了,他转过头就堵住她的嘴唇。
    两人刚吃了蛋糕,口中都是奶油的香味与草莓的甜,纪笺觉得这吻太暧昧了,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对劲,但是又推不开他。
    谈之醅现在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了,上次来接她还是盛夏,在车里玩玩闹闹,最后也只是亲一口她的梨涡,现在可好,差点放平椅子把她压倒再来一次昨晚那儿上头的事儿。
    好在车子在玩闹间出了充州理工,四面八方传来鸣笛声,一声声地拉回了谈总那高涨的情绪,他抿抿温软的唇,转身坐好。
    纪笺倒在那儿也懒得动了,跟他说肚子饿。
    谈之醅挑眉,说:“刚刚喂了个蛋糕,还把我自己喂给你了,纪老师这就饿了?”
    “……”
    她手脚并用去抽他,谈之醅笑着把她整个接过来,说要把自己彻底送给她吃。
    前面的司机耳朵里全是后面的笑闹声,明明这板子是隔音的,但是那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唉,他叹了口气,心中感慨:真会玩。
    今天还是去吃粤菜,纪笺想去那个靳老板的粤菜馆吃。
    谈之醅翻了翻电话定位置。
    去了又遇见老板在了,这回儿有些经验,见到穿白衬衣的谈之醅也没那么惊讶了,一眼就认出来上前打招呼。
    他看了纪笺一眼,客气询问:“纪小姐刚下课吗?”
    纪笺微笑点头。
    谈之醅手机有电话,打完招呼见人在和纪笺说话,就先回到门口去听了。
    纪笺和这靳老板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打招呼罢了,不过对方也是会看场面,见谈之醅忙,就和他的上帝聊了起来。
    “纪小姐挺关顾我生意啊。”他笑道。
    纪笺说:“靳总生意大嘛,总能遇上,也好像挺关注餐厅这一块的,老在这见到你。”
    他摇头谦虚说:“我住这附近,所以经常顺便来探探店,也就来这间了,其他的少去。”
    纪笺了然,又顺势随口问起了自己一直感兴趣的话,说怎么那么多菜系,也亏他忙得过来。
    没想过那靳老板闻言笑了须臾,才说:“一个女朋友,以前很博爱,什么菜系都喜欢,餐厅都是她开起来的,后来她不玩了就只能我自己打理了,总不能一下子都关了。”
    纪笺有些意外,竟是为了女朋友开的:“那……人呢?”
    “分了。”
    纪笺眼神一阵深邃,脱口而出说:“充州还有靳老板这种,有情有义的……”
    他笑了笑,微抬下巴指着背着两人在大门口讲电话的谈之醅,“和谈总比起来,我都不算什么。”
    纪笺看过去,谈之醅的往后睨了眼两人。
    身侧男人的声音拂过耳边:“餐厅我只是懒得转手,就一直做着,反正利润也还不错。谈总那是……”他先说句抱歉,再跟她说,“那是无底线投资啊。当然,纪小姐值得。”
    纪笺微笑,点点头。
    谈之醅挂了电话过来,纪笺看那靳老板和他似乎又有话说,她就习惯性先走了。
    进去点了一半的菜,谈之醅姗姗进来。
    一如既往问她点好了吗,纪笺把剩下的交给他,顺便问:“你和这靳老板,怎么总有话说。”
    “闲聊。”
    “今晚又有拍卖会?”
    他莞尔,摇摇头:“没,但是他不止餐饮业,涉及产业众多,大概是我认识里的人中,最多的。”
    “是嘛?”她笑,“靳老板不愧是混搭王者。那你俩有牵扯的?”
    “有,不多,不过他消息倒是蛮灵通,说了点事。”说岑封今天在充州。两人有牵扯的那点生意恰好就是姓岑的想瓜分的蛋糕,所以靳鸿随口告诉他了。
    不过谈之醅不打算在饭桌上提这个,扫兴。
    纪笺也不感兴趣是什么事,只是问他为什么靳鸿会跟他说。
    谈之醅道:“他跟我虽然算不上多么关系密切,但是我这人,老熟人,后面又有个谈家在,谁不巴结着和我搞好关系。”
    “那……后面要是不和谈家来往了,你怎么办?”
    他失笑,又阖上了菜单递给那服务员。
    人走后,他才搂过她逗:“怕我赚不了钱,护不了你呢?”
    纪笺有模有样地点头:“我花销蛮大的。”想了想,补充了句,“我没钱还挑。”
    谈之醅很乐:“怎么挑了?”
    纪笺想,充州的房价,她半年工资买不到一平,但是她不住楼房也不住别墅,住的是郊外那独门独户、山清水秀清风竹韵的小院,这玩意儿她一辈子也买不起,最近谈之醅还又给她买了个漂亮的小院子。
    谈之醅听她说完,揶揄道:“哦,那你是挑了个,好老公。”
    她着看他,一本正经点头:“对,这辈子真是幸好傍了个谈之醅,不然纪笺只有喝西北风的命了。”
    谈之醅正要眼神压一压她,不许她胡说。
    纪笺自己先说了:“靳老板说你是无底线投资。”她把二人的对话慢悠悠说给他听,完了又道,“说得也没错。”
    谈之醅丝毫不认同:“什么叫无底线投资,我该拥有的都有了,”他很满足的模样,对她说,“我这命啊,就是给纪笺服务的。”
    纪笺忍不住去亲了口。亲完又担心地问他后面的处境会不会很难,虽然重心可以挪去锡城,但是他在这不还有一堆产业吗?
    谈之醅说:“没事,我三叔在,还有二哥,再怎么也能保证过去的的产业运作下去。”
    纪笺听他这么说,就问:“你和你爸,和大哥,是闹开了吗?”
    他也没否认,只是语气很轻飘,不上心:“差不多吧,本来就不对付,很正常,都是预之中的。”
    纪笺听到他说预料之中,有些难过,觉得给他添了麻烦,但是又好在他能预料,那应该是在他把握之内的。
    她知道谈家里,他三叔和二哥是私底下和他往来得多的,谈慎履那人,看着闲云野鹤;谈之醒那人呢,看着懒懒散散嬉皮笑脸,但是两人是一路人,心里要什么,喜欢什么,都门儿清。
    可能谈之醅如果不遇见她,也是和他们差不多,插科打诨就能在父兄面前蒙混,但是为了她就得敞开来说了。
    纪笺忍不住又去亲他一口。
    这在一起了就是不一样,谈之醅觉得和她在一块儿那空气都是甜的,吃顿饭听了许多好话,很舒服。
    饭后离开老市区的时候,看着路上的人闲云漫步,生活节奏似乎很慢。
    纪笺想起好像从来没有在充州和谈之醅这样逛过,其实在锡城也没有,倒是许多年前在麻省有过,一两次吧,不能再多了。
    纪笺问谈之醅晚上有没有事,他说还早,不忙,晚些约了人在Ts谈事。
    Ts是谈之醅下面一个会所,来往的很多商务人士,纪笺从没去过,充州这形形色色的娱乐场所,她只去过一个南钟。
    那个会所在商业中心。
    听到她说陪她在附近走走,好像从来没在国内和他走过。谈之醅二话没说就点头了,车子开到那会所附近的商业街去,停下来后带她去。
    夜色里的高楼林立在两边,霓虹灯照入天际,长方形的天空一片玫红。
    纪笺挽上谈之醅的手臂,靠着他走。
    长街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她眼睛四处转悠,四处看,好像在看这世界的一角一样,没有想要买东西,也没有专门想要看的,就是想,和他走走。
    这个时间是逛街高峰,往里走,人愈来愈多,谈之醅怕她被人冲散,把臂弯里松松散散挎着他的手拿下去放到他手心,他牵紧了她的手。
    这别说人了,那夜风都怎么也穿不过彼此的手心了,纪笺没来由觉得感动。
    她余光去看他,街上那光怪陆离的颜色不时从他脸上划过,让他的眼神时而清晰明亮,时而如黑玉深邃。
    眼下她瞧不出他真正的心思,但是能确认的是,手心的温度是真的,他也真的在晚餐后,陪她在这繁华街上闲逛,无所事事地走着。
    他也没问她走什么,就只是听她说想来走走,没和他走过,所以他就来了。
    纪笺回想,她的事情,谈之醅似乎都没过问过为什么,他从来不对她说这三个字,仿佛只要纪笺要的,他都是能理解、以及有条件给予她实现那些想要的。
    纪笺望着前方那如海浪般层层叠叠的人,忽然无比感动。
    被他牵紧的手摩挲了下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想起了当初他答应和她结婚后,那天说带她去登记。
    因为不是真正的结婚,彼此似乎都默认不用刻意一大早。
    他等到差不多快下班时分,去了学校接她。
    从民政局出来,那二月份还很冷,夕阳已经很单薄,晚风徐徐。
    她钻入车厢,拢着大衣还说冷。谈之醅调了调暖气,那和曦的风往她怀里吹,然后他忽然就牵起她戴着手套的手,脱下那手套,把一颗刻着她名字的婚戒套入她无名指中。
    她记得当时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笑说,师兄,不用吧。
    谈之醅说怎么不用,别人有的,我家笺笺也要有。
    然后丢了另一个戒指给她,要她给他戴。
    她当时笑着接过,真给他戴上,戴完还调皮说了句,谈总,新婚快乐。他望着她,微笑,很温柔地说:新婚快乐,笺笺。
    她玩闹的,但是回想那日,他说得很认真的。
    纪笺觉得最近总是很容易想哭,一些事想着想着,鼻尖就一酸,她觉得,她好像是爱他的,好像没道理不爱他,谈之醅就是她的全世界。
    譬如她可以在和前任分手后缓几天就好了,可以坦然面对那些背叛,但是她无法想象有一天,谈之醅和她不再联系是什么样的,都不需要背叛,也不需要出尔反尔,只需要消失在生命中,她就难以接受。
    可她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有那些人出现。
    这条街很长,长到想散步的纪笺觉得走得很尽兴,周边来来回回的没有同一个人,认识他们的也少,无忧无虑,轻松自在,她觉得她很爱这种和他岁月静好的时候,有些在希冀他说的那个,他爱她和孩子,她负责爱孩子就好,他们总归不会不幸福,会过得很好的生活。
    她有些希冀。
    走着走着,到了路的尽头。
    谈之醅带着她穿过下一条路,那边一片高档场所。有一栋黑色建筑的入口处墙体上嵌着发光的两个字母,TS。
    纪笺被谈之醅牵进去。
    里面布局和南钟所差不差,不过大部分人不认识纪笺,应该不是会员制的这里。
    本来是要跟着他往包间去的,但是纪笺无意中瞧见某个卡座里有一抹熟悉的人影。
    还未确认,戚尔舒就已经瞧见了他们俩,然后招手喊。
    纪笺就和谈之醅分开了。
    戚尔舒那几个人纪笺也不熟,就没过去,她自己也扶着腰过来了。
    一近身纪笺就说:“你又不能喝酒,来这地方干嘛?”
    “我还不能喝果汁吗?”
    “……”纪笺笑,“那你怎么不去南钟?那边安静点。”
    戚尔舒拉着她去了吧台坐着:“我就是不能去南钟,会被洪扬知道,所以才跑这边来的。”
    纪笺了然,只是不禁问:“那这边他就不知道了?”
    “你不说他就不知道。”戚尔舒点了杯果汁,眼神睨她,威胁。
    纪笺说:“我不说他也知道,肯定有他的熟人认识你。谈之醅说尹贺约了他,保不定还有其他人,这些人谁不认识你洪太太啊。”
    “哎呀,谁说我灭谁。”
    纪笺失笑,点了杯度数不深的红酒后,低头去看戚尔舒很大的肚子,摸一摸:“二月份就生吗?”
    “嗯嗯,差不多。”
    “我干女儿。”
    “可能是男孩子,想要女儿自己去生。”戚尔舒怂恿,“我看你俩刚刚那状态,跟正常夫妻也没区别,既然决定就这么过下去,没孩子好像有点单调吧笺笺。”
    “嗯。”纪笺点头,但也没好意思说谈之醅已经把这事提上日程了,只道,“可能,有天真的生一个,毕竟我师兄那基因,不要浪费了。”
    “啊啊,真的真的,谈之醅那绝色的脸!!那引得充州女人都觊觎的脸和身材,绝了。”
    纪笺失笑。
    她笑起来整个吧台都黯然失色了,戚尔舒感慨:“还有你啊,你俩这颜值,生出来,啊,宇宙第一漂亮。”
    纪笺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忽然一愣,想起来谈之醅说不要喝酒。
    她抱歉地让调酒师换一杯果汁,说她感冒了,喝酒回头谈之醅该训她了。
    戚尔舒不疑有他,美滋滋地抿着果汁,一会儿手机响,看到是老公的,她心虚地让纪笺等一下,她到门口安静的地方去接。
    纪笺笑着没说话,觉得这是完。
    调酒师给她换了杯鲜榨的橙汁,纪笺喝了口,觉得那调酒师眼熟,问他以前是不是在南钟做。
    他说是,他经常在几个店来回走的,纪小姐记忆真好。
    纪笺莞尔。
    忽然调酒师示意她,远处有个人一直在看她,是不是认识。
    纪笺回眸去看。
    场子里光线有些灰,雾蒙蒙的,纪笺注意到三五米外,有个年轻男人站在那儿面对着她,是在看她,穿着一袭藏青色衬衣与黑裤,修长的身子很醒目。
    只是那张脸,也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真的不认识,她收回了目光,跟调酒师说不认识。
    下一秒那男人却朝她走去,径直到了吧台前。
    “纪笺?”
    纪笺回头望对方。
    这幅距离,不到一个长臂。纪笺盯着人看了稍许,才隐隐有些回味过来了什么,像那种很久远很久远的故事再次听到一般,熟悉又生疏的感觉。
    恰好他微笑,说了句:“不会不认识了?我是岑封。”
    纪笺脸色有些许僵,没料到这辈子还真的有再见面的时候,主要是她不想见,不感兴趣。
    回过神来,她淡淡扯了下嘴角:“是啊,不认识了。”
    认识一个会所里的调酒师,却不认识前男友,岑封有些意外,但是也没说什么,反正此刻也认识了。
    他目光仔细研磨了下她精致的脸,说:“你还是那么漂亮,或者,更漂亮了,所以我倒是一秒就认出来了。”
    纪笺淡笑,没有接话,没有说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曾经的少年气概此刻完全被商人的那种距离感裹挟,而商人,她在那非富即贵的南钟里一天见八百个,最是不陌生了,所以认不出他来。
    岑封盯着她的笑,有一瞬间的出神,觉得她还是和以前有些许变化,更温柔了,以前还有小女孩儿的棱角,现在真的完全是老师的那种柔性。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像以前一样。
    纪笺提前握住他的手腕,淡漠提醒:“我结婚了,岑先生保持点距离。”
    岑封愣了下,又看向她戴着婚戒的手,垂下手后说:“我之前听说,谈之醅要联姻。你们这出婚姻,具体是怎么回事?”
    纪笺还是得体地微笑:“问这做什么,跟您没关系。”
    岑封瞧着她有些距离感的样子,想了想,说:“换个地方聊聊吧,笺笺,太久没见了,我挺想你。”
    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徐徐传来,刹那后,一抹挺拔的身影站在在二人中间。
    纪笺去看,岑封也去看,随即眼中的柔情似冻僵一般凝固住。
    谈之醅站在那儿,目光如电,俊颜微冷,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岑总搁这回忆初恋呢,还是撩我夫人呢?”
    纪笺脸一红,去牵他的手。
    岑封回神,伸手过去,微笑:“之醅,好久不见。”
    “挺久了。”谈之醅牵着纪笺的手,右手和他简单碰了下掌心,漫不经心地说,“久到我基本也认不出来了。”
    岑封听出来这森冷的话里夹着话,他目光从他们俩牵着的手上挪过,再微笑一下,点点头离开了。
    纪笺马上牵着谈之醅的手出去,走到大门口,在一片没人的角落里搂着他的腰撒娇:“老公。”
    谈之醅:“我都没说话。”
    “我,我先哄哄嘛。”她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他想不想跟我没关系,我几分钟没见已经很想你了,超想,想谈之醅,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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