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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
云朵握笔的那只小手倏地抖了一下，笔尖“呲啦”戳破纸面，划出好长一道墨痕。
她抓笔抓得太用力，手背上透出纤细泛白的骨节来，一张小脸却憋得红红的，像正在加温的小水壶。小水壶的两只耳也红得透亮了，简直要喷气。
“又害羞？”厉骁偏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烧开的小水壶，断眉挑逗般慢慢往上抬，磁音低沉而愉悦：“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云朵不回答男人的问题，她低垂着眼睫，玫色的唇抿紧，细软的声音有点窄：“逗我很好玩儿是不是！”
厉骁气音低笑，“不是。但你害羞很可爱。”
他舔了下唇角，笑意更深，也更坏，“吃醋更可爱。可可爱爱。”
云朵：“！！”
可可爱爱眼看就要变身暴暴躁躁，下课铃响了。
她气呼呼地瞪了男人一眼，嚯啦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都甩到包里。
周围的学生开始往外走，无一例外地向后排的两人看，好奇，爱慕，歆羡，还有八卦，各种含义的目光都有。
厉骁无视掉所有人的视线，他翘着唇边，长眼带笑，只注视着小姑娘。
云朵收拾好东西，抬手把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小姑娘的粉腮和耳廓还是红通通的。
“你烦死了！”她瞪了厉骁一眼，一嗔一怒都是骄矜，“讨厌！”
小姑娘嗔完抄起包就走，还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可还没走出教室，云朵就被喊住了。
“云朵！”肖老师站在讲台上朝后门挥手，“来，你过来一下。”
女老师跟平时一样笑盈盈的，月牙一样的眉眼看她，又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厉骁。
云朵的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走到肖老师跟前。
肖老师看起来不像生气，依然是笑笑的，“你和他——”
见老师指的是厉骁，云朵赶紧摆手，“肖老师，他不是我带进来的！”
肖老师点点头，“我知道——”
“我以后上课会好好听的！”面对自己最喜欢也是最偏爱自己的老师，云朵一下子愧疚起来，她垂下小脑袋，“我也不会再迟到了肖老师……”
“云朵啊——”
“我想认真听课的。”云朵完全沉浸在辜负老师的悲痛中，表情和语气都挺凄怆，“有人干扰我嘛……”
“云朵，”怎么也说不整话的肖老师笑得有点无奈，“我是想问你啊——”
“妈。”
熟悉的磁性男音在身后响起，云朵后背一僵。
她大脑空白了好几秒，短路一般有滋啦滋啦的电流音。
妈？？！！
“我刚才就是想问你啊，你们是不是认识？啊对，这是我儿子厉骁！你看多巧呢是不是？哈哈哈……”
肖老师笑得灿烂，云朵可是一点儿笑不出来。她怔怔看着面前的一对母子，后知后觉发现厉骁的眼睛确实跟肖老师的很像：都是那种深且长的眼形，尾睫微挑，瞳仁黑亮。
肖老师偏头看眼若桃花的小姑娘，又问儿子：“我说呢，你这从不玩微博，怎么还专门注册账号给人家点赞……哎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哦云朵去给祁朗他们补习的时候是不是？”
厉骁牵了下唇角，似笑而非，“大概还要更早一些。”
肖老师：“啊？”
她诧异完又看云朵。
云朵对上老师的目光，头一回在这位优雅端庄的女教授眼中看到了室友的影子——满有八卦求知欲的眼神：）
云朵：“……”
学霸云朵朵难得答不上老师的问题。
怎么认识的？
是讲“我以为你儿子是流氓挠了他一爪子”那段好，还是“我不小心坐他大腿上然后他亲我！”那段好咧？
小姑娘无声嗫嚅，看上去弱小又无助。厉骁看她咬得发白的莹润唇瓣，看她抠衣摆的纤细指尖，唇角慢慢勾起来。
他转向老妈，“走吧妈。”
盯着女孩看的肖老师如梦如醒，她拉开水桶包，从里面取出好几本小册子。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个系列的翻译吗？”肖老师把小册子递给云朵，“拿着慢慢看。”
她侧脸看了眼身边的儿子，笑得神秘，“对了，你知道这都是谁翻译——”
“妈。”厉骁突然插话，他朝老母亲扬了下腕上的手表，“六点了。”
肖女士“哦哦”了一声，提起包包朝云朵挥挥手。
云朵很乖地点头，“谢谢您借我书。肖老师再见。”
“不客气！”肖女士笑出了酒窝。说着她又跟初次见面一样打量云朵，还是那种慈师看爱徒的眼神，但是——
很明显又多了点别的内容：）
云朵给她瞅得头皮一麻。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了，厉骁突然回头。
他看了眼女孩，唇线扬起来，一只长眼放电般给了她一个wink。
云朵：“！”
讨厌！
她立在原地，慢慢消化“他居然是我女神的儿子”这个信息，突然一个激灵。
六点了！
她的直播啊啊！
厉骁把老妈送到家就回俱乐部了。一进门，几个男生正围一块儿，一个个专心致志地对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见厉骁，祁朗献宝一样示意他看屏幕，“骁哥你快看！”
厉骁兴致缺缺，连头都没回一下。
汪正大喊：“你不看小嫂子直播么！”
厉骁一怔，“什么直播？”
刚问完他就听见桌上传来女孩子熟悉的声音，软软甜甜的：“晚上好，晚上好呀，久等啦~”
厉骁走过去，看见屏幕里的正是不久前才见面的小姑娘。
他挪不动脚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女孩明显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的，穿了条仙气又华丽的绿色小裙子，上面又是纱又是丝带的，有点古装的意思，头上还戴了一只同色的玉簪。小脸上脂粉不浓，白净的双颊上透出自然的粉腻，唇色比平时艳了些，花瓣一般娇艳欲滴。
厉骁看得黑眸深深，嫌手机屏不过瘾一样，又拿出自己的平板来。
小姑娘直播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在跟弹幕聊天。可她穿着古装静静往那儿一坐，就跟画里走出来一样。弹幕里全是一片“美颜暴击我死了”，“美美美”，“是碧玉妆啊又美又壕”。
直男并不知道这件“古装”其实一件中国风的Lolita服装。云朵是up主，但很少直播。每次直播她都会挑一件好看的小裙子，然后开摄像头，粉丝们也默认这是“美颜福利”。所以糖朵每次直播粉丝们都很积极，没钱的捧个人气，有钱的壕们刷礼物打榜也一点手软。
突然，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这个直播间已经被我承包了~】
【这个直播间已经被我承包了~】
……
这样的弹幕其实是礼物特效——而且一定是很贵的豪气礼物才有的。
“感谢[白泷]送的节奏风暴，谢谢。”云朵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
厉骁：“？”
她跟谁好久不见呢？？
特效过后，弹幕里都是一片“嗷嗷啊啊”的：
【是白泷小哥哥！】
【啊啊啊白泷你终于回来了！】
【小哥哥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朵妹！】
【泷仔一来就是俩节奏风暴，果然豪！！】
……
白泷发言了：
【前段时间在赶due，比较忙】
【我也很想朵朵。终于蹲到你直播啦~】
厉骁：？兄弟你谁
厉骁蹙眉点开那个名叫白泷的空间——
性别男。简介：@糖朵朵的骑士，守护朵妹~
厉骁长眼虚眯了一下。
他往下拖动界面，发现这个人发的动态不多，貌似是个留学生，很多时候就是在低调炫。看似不经意露出的商标，校徽，还有跑车方向盘都在说明他是精英，矿里有家：）
有一条动态很显眼：
陪伴你的第600天[心]，见证你从8000粉到现在的百万粉。守护你的初心不变，下一个600天，6000天我也会一直在@糖朵朵
厉骁：“…………”
可以啊。还他妈6000天都约上了。
还有一条动态也很醒目：
@糖朵朵生日快乐，我的小仙女[心]
厉骁：……操。
谁说是你的了？？
这条祝云朵生日快乐的动态配了一张自拍。这位死忠男粉还意外很好看——很精致的男孩子，年纪不大，有几分男团爱豆的感觉。他对着镜头笑出小虎牙，一只手比了一个心。
帅哥爆照，底下的评论快过千了：
【卧槽情敌你居然这么好看的么！好吧不跟抢你朵妹了~】
白泷回复：【承让】
【啊啊啊就让好看的小哥哥和小姐姐在一起吧！说好的要一直喜欢朵妹哦，对她好！】
白泷回复：【一定！】
厉骁：……
……你一定你马呢！
徐彬彬从厉骁肩膀后弹出个脑袋来，轻轻“嚯”了一声。
“卧槽600天啊！这是个老粉了。怪不得小嫂子刚才和他一副很熟的样子。”
厉骁：“……”
“长得嘛，好像女生现在都喜欢这样的。还是个壕。”徐彬彬抬手拍了拍厉骁的肩膀，“骁哥，你这下有对手了。”
厉骁：“滚！”
厉骁开始逐渐暴躁。
他眉心拧出一个小疙瘩，又把白泷那张自拍看了看。
冷白皮，粉嘴唇，很少年气的长相。白衬衣领口居然能看见锁骨，就这样的——
他一拳能打十个：）
“卧槽！”几个男生同时叫出声，祁朗示意厉骁赶快看直播。
厉骁低头，看到屏幕上一串：
【白泷赠送节奏风暴2】
【白泷赠送摩天大楼】
【白泷赠送月色真美5】
【白泷在本房间开通了提督】
……
“我日！”祁朗瞪大眼睛，“一个提督要1980的，就这么一小会儿，他刷的礼物就过万了吧！”
弹幕跟祁朗的反应是一样的：
【白泷牛逼啊啊啊啊！】
【大佬！！！！】
【小哥哥好豪啊！！】
【如果这都不算爱……朵妹嫁了吧！】
……
屏幕里的云朵看上去倒还挺淡定的。看见礼物了，她就冲着镜头点头致谢，笑容清淡。
刷了一波礼物的白泷发言：【今天的我可以得到仙女的福利吗】
弹幕一堆：
【必须有！】
【朵妹快给他福利！白泷值得！】
【朵妹嫁了！】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朵妹是我的啊啊啊！】
……
云朵：“……”
一般来说，主播都要给排行榜上的粉丝一些特别福利的。有的主播会给上舰长和提督的粉丝解锁好友位，甚至加私人微信……不过云朵倒一直把二次元三次元分得很清楚。
她会定制一些小礼物或者抽奖回馈粉丝，但从来不会给联系方式。尤其对于白泷这样又豪气，“目的性”又强的男粉，她会刻意保持距离的……
白泷：【想听朵朵唱歌，可以吗？】
云朵犹豫了几秒，大大方方拿起麦克风，轻快道“八点啦来首歌吧，送给大家”。
“一想到你我就唔~哦~空恨别梦久，唔~哦~烧去纸灰埋烟柳……”①
看直播的男生异口同声地“卧槽”了一声。
汪正瞪大眼睛，“小嫂子唱歌这么好听！”
女孩平时说话轻轻软软的，糯糯的声音说什么都像撒娇。但唱起歌来嗓音却很清亮，这首古风歌还给她唱出了几分空灵感，配上她那身碧玉妆的衣服，更有意境了。
白泷又开始刷礼物了。云朵可没说这首歌是福利，但他明显不计较她的避重就轻，刷起来一点不手软。
【白泷赠送么么哒100】
【白泷赠送打榜99】
【白泷赠送疯狂打call】
……
“一想到你我就唔~哦~空恨别梦久，唔~哦~恨情不寿，总于苦海囚……”①
厉骁望着举着麦克风的仙女，眸色越来越沉。
这什么歌词，还“一想到你我就”？
她想谁呢？？？
厉骁划开微信，开门见山地把白泷那张自拍发过去了。
【你喜欢这样的？？】
文字消息还没发出去，他就看见照片前面有个红色的感叹号。
厉骁：“！”
这他妈！！
是又把他删了？还是昨天删了就没加回去？？
他抬头重新看屏幕，黑眸阴沉如深潭。
所以，把他删了，却在网上给别的男人唱“一想到你我就”？？？
呵，女人：）
云朵一首歌也终于唱完了。白泷的礼物一直刷到尾音余韵消失。
云朵放下麦克风，笑了下，慢慢开口：“其实大家来看我直播我就很开心啦，不必破费。尤其是还在上学的糖果，还是把刷礼物的钱留给自己或者家人吧~”
她顿了下，“我定制了一批杯子和钥匙扣，过两天做好了发给大家。舰长提督们都有，到时候还会抽奖。”
白泷：【朵朵，你不必费这个心。更不用觉得有负担。】
白泷：【能给你花钱，我就很开心。】
“操！”
厉骁低低骂了一句，啪地把平板扣到了桌面上。
他抬手抓了把短短的寸头，硬朗的下颌上滚出咬肌，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暴躁。
祁朗和周围几个男生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醋了醋了他醋了”的眼神，然后看好戏一般，咧开了嘴角。
厉骁燥了一会儿，又把平板重新捡起来了。
白泷还在那儿不屈不挠地撩：
【我就是想给你花钱】
【朵朵，我可以给你寄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lo服吗？最近不是出了新款？】
弹幕哦哦啊啊地起哄：
【朵妹这么美就是要买买买！】
【小哥哥，我看你不是想寄lo服，是想要朵妹的地址吧嘿嘿】
【是不是想去找朵妹面基！】
白泷：【看破别说破。别戳穿我啊。】
……
厉骁看着那些弹幕，无声一哂。他抬手在平板上快速戳着什么，很快，云朵的直播间里出现了另外一位活跃粉丝。
屠龙者：【呵呵[微笑]】
屠龙者：【兄弟，看这样子应该是没少泡小姑娘吧】
白泷：【？这谁】
白泷：【轮得到你管？？】
弹幕：
【哪来的小学鸡？？】
【他来了他来了ky或许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白泷小哥哥两年老粉，排行榜第一，你算哪根菜在这ky！】
【xswl还在这教育白泷，小哥哥分分钟拿钱砸死你好么】
……
厉骁：……？
那就来砸砸看：）
“卧槽！”祁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骁哥，你直接上了个总督啊！！”
直播间里开通总督，19980元一个月。
比刚才白泷开的提督，贵了十倍。
厉骁也是很简单粗暴：
哪个最贵，就直接来哪个好了：）
开通总督会有全站广播：
[屠龙者]在主播[糖朵朵]的直播间开通总督触发开奖，快来看看吧！
云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直播间的人气一下子翻了快十倍。蜂拥而至的弹幕刷了满屏：
【总督！！】
【来围观大佬！】
【大佬打扰了！】
……
几个队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汪正凑到祁朗跟前，悄声道：“骁哥为啥要叫‘屠龙者’啊？”
祁朗：“这你都不懂？白泷啊，屠白泷！”
众男生嫌弃脸：“……噫。”
没想到“野兽”吃起醋来，也这么幼稚：）
厉骁开总督的广播刚完，有一条广播出来了：
[白泷]在主播[糖朵朵]的直播间开通总督触发开奖，快来看看吧！
厉骁：……
这是跟他杠上了？
很好：）
【屠龙者赠送小电视飞船】
【屠龙者赠送节奏风暴10】
【屠龙者赠送礼花50】
【屠龙者赠送么么哒999】
……
祁朗看着屏幕上疯狂转动的礼物提示，艰难地咽了下嗓子：“骁……哥？”
厉骁垂着眼睫，一手疯狂在平板上划动，明显是上头了。
不仅他上头，白泷那边显然也没有认输的意思，贵的礼物从礼花到小电视都轮了一遍。贵的刷完就刷便宜的，“么么哒”刷999个，“笔芯”刷520个……
厉骁根本没在怕的。
对面刷一个贵的，他就刷两个三个一样的；对面刷999个“么么哒”，他就刷1314个……
直播间哪见过这样的旷世battle，广播不停，没一会儿，基本整个站都过来围观大佬battle了：
【沃日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为了糖朵打起来的节奏么？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好多钱！想魂穿糖朵TAT】
【两位大佬歇一歇吧！你俩刷的手不疼么qwq我给你们递个茶】
【为我刚才那句“小学鸡”道歉，这他妈是真大佬啊！】
【貌似也是个小哥哥？】
【啊啊朵妹都怪你太美！】
【小哥哥爆个照啊！要是帅的话朵妹嫁你不嫁白泷了！】
……
整个直播间就跟过年一样。但很快大家就发现当事人女主播并没有过年的喜悦，她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云朵刚开始还劝两句：“其实大家来看我直播我就很开心啦，但真的，不要这么破费……”
过了一会儿——
云朵：……fine，你们开心就好：）
大佬们创历史的battle最后以白泷的一句“我还有paper要写先撤了”落下帷幕。
屠龙者胜出。短短一会儿，他就超越了白泷的粉丝榜第一位，且优势巨大。
弹幕里全是“壕！！”，“给大佬跪了”。
厉骁气音轻笑。他望着屏幕里依然有点懵的小姑娘，勾起唇角。
屠龙者：【所以，我可以有福利吗？】
弹幕也是倒戈很快：
【大佬必须有姓名！！】
【朵妹可嫁！】
【爆个照啊小哥哥！】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莫名很苏怎么回事？】
“呃……”云朵终于开口了，“你想要什么福利呢？”
她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只要不太过分……”
小姑娘红了脸，屏幕里都看着很明显。酥粉的脸蛋泛出红晕，像可口的小水蜜桃。
厉骁磁音低低了一下，他点动指尖，轻轻发出去几个字。
屠龙者：【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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