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给罗海力灌肠洗胃。现场一片混乱。
罗云燕像是吓傻了的蹲在医院过道,身体斜倚在墙上,仍在不停地发抖。她的脸色苍白,嘴唇血紫,眼角和鼻梁上还残留着泪痕。
宫渡打电话把葛华明和陈西雪叫来,让他们负责现场。葛华明动作迅速,很快便在走廊里拉出警戒线。陈西雪动作更是麻利,不大工夫便将围堵在走廊和门前的病号还有家属清理完毕。
宫渡跟医生借了一间办公室,将罗云燕单独叫了进去。
“怎么回事,我走时不还好好的吗?”宫渡一边劝罗云燕放松一边又问。
罗云燕还是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嘴唇依然是青紫色。
“她吃了点东西,说要睡觉。我扶她进了卧室,她要喝水,我就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没想……”
“没想什么?”宫渡情急地问。
“我在外面接了个电话的空,她就……”罗云燕又哽咽起来。
有医生走进来,递给宫渡一个单子。宫渡扫了一眼,是医生给出的初步诊断结论。罗海力服用了比正常量超五倍多的安眠药,幸亏发现的及时,否则,这阵人可能就过去了。
“平时她都靠安眠药入睡?”医生离开后,宫渡又问。
“她的情况时好时坏。前一阵已经不靠药物了,睡眠也还正常。”
“省城检查期间呢,是不是一直带着安眠药?”宫渡又问。
罗云燕摇头。说去省里检查时,罗海力忘了带安眠药,让医生开,医生劝她戒药。”
“那她在省城睡的怎么样?”
“时好时坏。我给她按摩,放音乐给她听,还有带她去健身房健身,效果也还不错。有两晚上,她睡得很踏实。”
“那就是说,离开安眠药她还是能睡得着的?”
罗云燕点头。
宫渡眉头皱起来。他在想,罗海力为什么突然想到自杀呢?
对,是自杀!而绝不是将安眠药喝多了。
又有医生进来,告诉宫渡,罗海力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到这个结果,一直坐立不安的罗云燕也镇静了些。她掏出纸巾,拭干了脸上的泪。
“再把她睡觉前的详细情况跟我复述一遍,我想知道细节。”宫渡又说。
罗云燕便又开始跟宫渡讲。讲着讲着,宫渡突然叫停。
“她打电话?”
罗云燕点点头,道:“你走后,她安静了一会,用过晚餐,我在涮锅,她好像一直在阳台上打电话。”
“打给谁,你知道吗?”
罗去燕摇头,又说:“好像电话一直没打通。她的情绪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不好的。”
“把电话拿来!”宫渡突然说。话说完,罗云燕要去病房那边拿电话,宫渡又制止住她。亲自往病房去。
宫渡站在病房里,近乎抑制不住地翻罗海力手机。罗云燕说的没错,两个小时前,罗海力连着拨了五个手机号,这些号全不是她存的常用号。但手机显示,这些手机号一个也没拨通。
温航?还是刚子?
宫渡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两个人来。
宫渡掏出自己手机,尝试着拨打。五个号挨个打了一遍,全被告知是空号。
空号?空号罗海力打什么?
他拿着手机回到办公室,连着说出几个号码,问罗云燕听没听过这些号码?
罗云燕摇头。
宫渡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脑子里跃,但又一时无法清晰。但那种跳的感觉很强烈。好像他马上要抓到什么,但伸出手,那些东西又攸然而逝。
猛地,宫渡脑子里跳出一道亮光。一把抓过罗云燕的肩膀,问:“省城医院她去健身房时你是不是一直在身边?”
罗云燕忽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宫渡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想了想,说:“在。我怕她身体出问题,所以一直陪她身边。”
宫渡眼前的光扑地熄灭。但他仍然不甘心,好像已经找到了出口,而且他坚信定是这个出口。
“想,仔细地想!”他用命令的口吻跟罗云燕讲。“对了。”罗云燕突然叫起来,“她去按摩房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
“按摩房?”宫渡的声音兴奋起来。
“那家酒店的按摩房不错,不过是盲人。”罗云燕道。
“盲人?”宫渡的目光忽然定格。脑子里一下闪出水香街廖健开的那个诊所,还有
“是他!一定是他!”宫渡紧跟着就说。
罗云燕马上变得不安,紧着声音问:“宫渡你在说什么,有人要害我姑姑吗?”
宫渡说:“一下两下跟你讲不清。我怀疑,你姑姑知道了一件真相。”
“什么真相?”
宫渡平静一下,认真地看住罗云燕:“你告诉我,关于你姑姑跟刚子的关系,你知道多少?”
罗云燕脸猛地飞红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堵住了她的嘴。嗫嚅着,不敢说话。
宫渡急了:“说啊你,这时候了还隐瞒?”
“我没隐瞒!”罗云燕带着很大的情绪恶了一声。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多少?”宫渡又问一声。
罗云燕突然叫嚣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事你别问我!”
说完,她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宫渡似乎清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清楚。
事实上,关于这事,对宫渡来说也是一个禁忌。这个禁忌来自温航,来自他那些欲言又止的怀疑还有每次话说一半愤怒地跑开的古怪行动。
温航曾经描述过的情景又如画面一样在宫渡眼里展开。他仿佛也跟温航一样,看到裸露着身子从卫生间走出的年轻刚子。健美的身体,隆起的肱二头肌……
宫渡不敢想下去。心里一遍遍祈祷,但愿这一切都是温航的杜撰,是温航内心不平衡引起的瞎猜想。或者只是一种嫉妒。
千万不要有什么可怕的事,不能有!否则,局面不堪收拾!
宫渡迫使自己将注意力从联想上收回。现在不是他乱想的时候,当然,也不是他惧怕什么的时候。他得先稳住罗云燕,让她镇定下来。因为医院这边还得靠她。
这么想着,宫渡变换语气道:“你姑姑没有理由自杀,除非有人告诉她真相。”
“到底什么真相啊?”罗云燕又叫了起来。
宫渡咬着牙,沉默了一会。依然觉得不该告诉罗云燕实情。他抓起纸杯喝了一口水,道:“你在医院守着,我马上赶回局里汇报。”
从办公室走出来,宫渡将外面值勤的葛华明和陈西雪叫到护士办公室边上一空着的屋子,说:“你们俩马上赶到省城,去这家医院。”
宫渡将写好的纸条交给葛华明,郑重道:“记住了,健身中心内部还有按摩房,里面有个盲人按摩师叫王盲,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王盲?不就是水香街诊所那位吗?”葛华明惊讶。
宫渡点头。葛华明不放心地问:“医院这边呢?”
宫渡说:“这边我让铁小完和李东闽过来。带人这件事,交给铁小完我不大放心,还是辛苦华明你亲自去一趟。”
葛华明快人快语:“都是办案,不存在辛苦,那我们先去了。”
葛华明和陈西雪急着奔往省城,宫渡给铁小完和李东闽分头打电话,两人很快来到医院。宫渡要求加强医院警戒,没有钟好和他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探视罗海力。
“对了,还有一个人。”
宫渡忽然想起还有罗云燕。他将李东闽叫远一点,刻意叮嘱,罗云燕对办案帮助很大,目前她的心情很不好,要李东闽一定照顾好她。
李东闽说:“放心吧,照顾女同胞,我现在有的是经验。”
宫渡凑近李东闽耳朵,低声道:“我把她交给你,在我回到医院之前,她哪也不能去。另外,留心她跟谁通电话。”
葛华明会意地点点头。
医院这边安排好,已近中午时分。宫渡又见了一次医生,确信罗海力不会有大的危险,才紧着往局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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