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秦怀女儿李染的，真是高克恭。
宫渡只是调查到当年李染恋爱和分手的事，但有件事他没调查到，就在李染和章效力确定结婚日子后的第二天，李染突然查出自己怀孕了。
分手是李染提出的，这点上所有的人都冤枉了章效力。
当时章效力并不知道李染怀了孕，他是一个保守且胆小的人。说来难以令人置信，他跟李染恋爱了那么久，都已确定要结婚了，两人还没有发生那种事。
他做不出来。他最大的界限就是拥抱拥抱，接个吻。
章效力终于承认，这方面，他的确有“病”。
不是他没功能，不，坚决不是。而是章效力始终认为，男女行那种事，有点肮脏。他过不了这一关，虽然他是医生。
章效力为此还进一步向宫渡和盛冰解释，是罗海力后来帮他度过这道关的。
宫渡忽然明白，章效力为什么会对罗海力那样忠心耿耿了。他是在报恩。
当然，章效力对罗海力的感激之恩并不因为这件事，还是源于李染。
李染发现自己怀孕后，突然就不知所措，更加不敢面对章效力。不，是无脸面对章效力。
她不能拿一个肮脏的身体去跟章效力结婚，这事怎么讲都对章效力不公平。于是在发现自己怀孕的第二天，李染果断地就提出分手。
章效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染说完分手后不再见他，那份决绝令章效力很是伤心。
紧接着章效力就听到一股传言，说李染提出分手，是因李染发现他有不良怪癖:偷窥。
章效力的日子一下掉进了黑暗里。他向宫渡承认，自己确有这个怪癖。
“我想戒，但难啊。”他叹道。
“有些东西会上瘾，会毁掉你一生。”章效力又说。
但是忽然有一天，风向突变。说有这不洁嗜好折不是他章效力，是李染。
章效力当时完全被这个不良嗜好的“被公开”击懵了，那段日子他近乎神志不清，甚至没有认真去想，风向怎么会变。
是廖健告诉了他真相。
李染不堪压力自杀后的某天，廖健找到他，强拉着他去喝酒。章效力那天想喝醉，喝到中间，廖健一把抓住他的手，强行将他手中酒杯夺走。
“你不能这么消沉，你得勇敢点，拿出点男人的血性，替她讨回公道。”廖健说。
“公道？”章效力当时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讲。
直到廖健将话说完，章效力才知道，李染怀了高克恭的孩子！
天啊，李染被高克恭强暴了！
这番话章效力虽然是痛哭流涕说出的，宫渡和盛冰却不敢信。毕竟，这跟秦怀阿姨讲的出入大啊。就在盛冰和宫渡想着该通过什么渠道去核实时，秦忆突然找了来。
秦忆一开口，盛冰和宫渡就都傻住了。
秦忆说:“我憋了十多年，憋不住了，我得把实情讲出来。”
实情就是，高克恭是秦忆介绍给李染认识的。李染当时跟母亲合力做一件事，就是想把李家的大宅子要回来，李染甚至想，能在祖先留下的大宅子里跟章效力完婚，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这事太难，阻力太大。李染找大姨想办法，秦忆犹豫再三，道:“有权人中，我只认得他，我想想办法吧。”
这一想，就把李染送进了虎口。秦忆没想到，她的这次愚蠢，导致了一系列恶果。妹妹一家非但没想到房子，还把侄女李染也搭上了。
秦忆悔啊。
秦忆更悔的，是当时她没能站出来。她完全有能力站出来，而且应该站出来。但她没有站出来。
秦忆不是怕，是她也有求于姓高的。
秦忆要评职称，但那年的医院，以及卫生主管部门，楞是卡着不给她评。后来秦忆才知道，是高克恭做难。
高克恭害怕她揭露出真相，拿这个跟她做交换。
谁能想得到，看上去磊落一生的秦忆，当年竟然糊涂到拿这件事跟高克恭做交易。最终，她的职称是评上了，甚至医院还想提她当副院长。但是，李染的死因，却成了谜。宫渡和盛冰大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秦忆说出的这番话。尤其宫渡，秦忆在他心中就是神啊，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相信我吧宫警官，我对不住你对我的信任，更对不住医院给我的这么好的名声。我是个罪人，我把这些讲出来，但愿上苍能宽恕我的罪恶。”
秦忆接着又讲，当年医院传出那些风声，都是高克恭精心安排，他手眼通天，医院里不少人都在讨好他。他这样做，目的就是混淆视线，把焦点引到章效力身上。
“那个孩子是我拿掉的，小染只告诉过我一个人。”秦忆泣不成声。
宫渡傻了，盛冰更傻。刚刚从郭涛的误会中走出的盛冰，再次被“流言”两个字击中。
这个混蛋的世界，为什么总是让我们瞎掉眼睛？
尽管盛冰被愤怒点燃，但章效力交待出的这个事实，却帮她和宫渡释开了好几个疑。
一是他们终于知道，章效力跟廖健能走到一起的原因。那就是章效力想复仇，想找高克恭清算。但他当时的能力太小了，根本奈何不了高克恭。是廖健给了他希望，说只要跟着他，这仇就能报。
二是章效力对罗海力的感恩之心，来自于这起风波。
李染自杀后，医院里四处传播着对章效力不利的声音。高克恭想玩狠的，为防死灰复燃，他想借机将章效力弄出医院，还美其名清理纯洁医疗队伍。关键时候，章效力的哥哥章效林找到罗海力，那个时候章效力家能依靠的关系，也只有罗海力这一层。罗海力当时跟章效林说过一句话，这话让章效力能记一辈子。
罗海力说:“我知道不是他干的，这话我替他说。”
罗海力说到做到。章效力自己说，当时卫生管理部门都已决定将他从医院调到防疫部门，做一名行政工作人员，是罗海力找到卫生局长，椤是将调令扣下。
罗海力还在卫生局长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能确保自己将来不得病？我们今天对医生的态度，就是医生将来对我们的态度。你好好想想吧。”
卫生局长被这话打动，亲自跑到高克恭那里替章效力求情。得悉罗海力出面，高克恭才没再强硬要求。
“我得感恩她。这辈子她是唯一一个给过我公道的人。”章效力又说。
哦，公道！宫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顺着章效力交待出的这些事实，盛冰和宫渡总算理清了廖健，罗海力，章效力三人间的关系。
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看，章效力基本是听从于廖健，廖健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尤其事关高克恭，章效力更是不遗余力。但在跟罗海力的关系上，章效力表现得却很有点特殊。
可以肯定，所谓罗海力生病，开始就是个骗局。他们正是利用这一点，瞒住众人的眼睛。
章效力同时还交待出一个事实，黄善龙外逃的消息，是他通过孟蝶有意透露出去的。让黄善龙离开九号别墅，去火车站仓库，也是他的主意。
这再次印证了宫渡的猜测。
但是章效力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他想借警方的手除掉黄善龙，还是想拿黄善龙做诱饵，让警方上当？
再审，章效力就不再说了。他说他累了，需要休息。
盛冰跟宫渡要离开时，章效力突然又叫住宫渡。反问:“宫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国来吗？”
宫渡笑了:“你真以为有了廖健，你就能逃出法网？”
章效力再次恢复镇定，面无表情地说:“我压根就没想逃。宫警官，我们也是有使命的。”
“使命？”
“怎么，你觉得我们不配谈这两个字？”章效力话里忽然有了讽刺意味，脸上也露出嘲意。他突然冷下声音，说:“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敢不敢碰姓高的！”
这话说的宫渡心里卷起一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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