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光影流动,纱幔轻扬。
封玄霆一身玄衣遍缀云岚海气山雾,一头青丝如墨一丝不苟的束在玉冠中,刀削般的鬓角,眉如画描,眼如丹凤,鼻如悬胆,唇若含丹,说不尽风流蕴藉花团锦簇。
良久,两片薄唇缓缓开合:“你这么晚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叙旧。”语气散漫又透露着肯定,封玄霆抬眼看着坐在酸梨花木桌旁自斟自饮的年元瑶,眉目蹙起一抹无奈。
年元瑶仿佛没听到他再说些什么,原本冻僵了的身子在几杯温酒下火热起来,脸颊泛起微红,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甜腻气息,“夫君,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着又抬头灌了几口酒,水滴顺着白皙光洁的皮肤划过精致下颌,顺着脖颈,细小水珠汇聚在锁骨上沿着肌肉纹理一路向下,消失不见。
封玄霆坐在另一侧,就那么看着她,心脏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四肢百合的血液都重新活了过来,脸上却平静无波。“江清峰身份并无可疑之处。”封玄霆没有察觉自己说话时竟带了些微弱的颤音。
年元瑶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撑在桌沿上,一步一步凑近封玄霆,两颊的红云衬着她此刻如桃花般绚丽的容颜,妖艳又充满风情,她嘴角带着粘腻的笑,开口道:“夫君,你看我们就是心有灵犀嘛。”说完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笑声猖狂起来。
年元瑶双手撑在桌沿,将身体附在封玄霆耳畔,温暖的气流在封玄霆耳畔响起,“夫君,那我们接着睡觉吧!”封玄霆此刻就那么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年元瑶,感受着她浑身散发的热意,慢慢融化周遭的寒冷,神色不知不觉温柔而又缱绻,耳畔响起微弱的呼吸声,年元瑶就这么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封玄霆一把抱起年元瑶,修长身影往床榻走去,年元瑶觉得自己在云端起起伏伏,找不到落脚点,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覆盖在自己身上,寻着味道往里靠了靠,仅仅贴着属于黑夜中的温暖,嘴角带着满足,陷入沉沉的睡眠。
烛火跳动,万籁俱寂。
第二日,年元瑶揉着宿醉醒来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笑得畅快无比。封玄霆早早地已经出去了,年元瑶回忆起昨夜的一幕幕,声与像并不同步的光影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年元瑶想起了封玄霆搂着自己的温柔,看着自己的无奈,或许还有自己期待中的一点宠溺。
暗香端着脸盆步步生莲,脸上荡漾着明亮又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盯着年元瑶熠熠生辉,“年姑娘,你醒了,起来漱口吧!王爷已经出去了。”
年元瑶本来还想着要与封玄霆共进早餐而激动,却在听到下半句之时,神色厌厌,淡淡道:“不用了,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
暗香看着那道窈窕洒脱的背影,目光深远悠长,这样的姑娘才是应该站在王爷身边的人吧!明媚耀眼,洒脱自如。
瑶京城内最大的秦楼楚馆倚诗栏内,一席温润白衣的年元瑶坐在中央,一左一右搂着姑娘,头往后仰着,一手拿酒杯,一手倒酒,好不潇洒。在这场内俨然成了最耀眼的存在,场下众人都在眼里瞧着她那股得瑟劲儿,想这是哪里来的暴发户二百五,她却浑然不觉。
一脸娇俏的姑娘倒在年元瑶怀里,拿起酒杯凑近年元瑶的脸,一双玉足上翡翠玉镯摇摇欲坠,年元瑶搂着眼前之人细腰,惹得怀中人娇笑连连,一双柔荑搂在年元瑶脖子上,双腿颤动,随着“哐当”一声,磕在红木桌沿原本翠绿的玉镯,碎成几段,惹得怀中姑娘惊叫声起。
年元瑶抬起迷离双眼,努力分辨眼前发生的事和眼前哭成泪人的美娇娘,朱唇缓起,“这个不好,那咱们换一个。”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钞票塞在美女晃动的胸脯中,惹得一串尖叫。
突然,年元瑶像是喝的有些醉了,睁开身上那些环着自己的莺莺燕燕,步履蹒跚走向圆台之上,双目迷离,一手搂住一个正在跳舞的姑娘,倒在了她脖子间,轻轻啃咬起来。而后整个人摇着软若无骨的身体,向台下所有人道:“今日,众位吃好喝好,一概花费,由本公子包了。”掌声瞬间响起整个大楼,震耳欲聋。
不知道哪里响起一声,“年公子,年公子!”断断续续带动了周围人,而后漫及至整栋大厅,所有人都在欢呼呐喊。
此刻,二楼雅间内,封玄霆,封玄城,江清峰正坐在飘窗上正目睹了楼下发生的一切,封玄霆看着年元瑶一晃一晃的身子,眼里积聚起闪烁不明的光芒,白玉酒杯在他手中承担着与自己无关的怒火,江清峰恰好看在眼里。
封玄城看着台下判若两人的年元瑶,呆立不动,半晌,才问道:“瑶瑶,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江清峰拿着扇子,有条不紊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后,语意含笑,“说不定阿瑶以前没认识我们之前就经常这么做也说不定哦。”
封玄城听不出他话里的味道,呆愣愣道:“那以后我要跟瑶瑶说一下,让她还是要少些来这里,经常来不好。”
江清峰看了一眼心智无比单纯的小王爷,骨扇往他头上一敲,哈哈大笑起来,封玄城此刻显然还沉浸在年元瑶带来的震惊里没有清醒,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刚刚被人打了一下。
封玄霆一双没有焦距的漆黑瞳仁看着前方,眉目轻蹙,神色莫辩。
楼下却已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哄闹,年元瑶站在红木桌上,脸色酡红,眼角微微带着水雾,让人看了心猿意马,多少人在暗叹这小公子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只见他一手拿杯,一手从怀中掏出银票,向空中撒去,一时之间,漫天花雨,缓缓飘落,台下纷乱,聒噪之声,不绝于耳。酒客,姑娘,疯了一般朝前凑过去,抢夺着,争吵着,推搡着,年元瑶在台上拍手称庆。
忽而,又卸了力似的跌回椅子上,双目眼波流转,竟蓄起水雾,欲坠不坠,只见他拿起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下去,嘴里不时嘟囔着:“但愿长醉不愿醒。”说完又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向台下之人突然大声喊到:“良辰美景,玉盘珍馐,空奈何,人生如此苦短。”说完趴在桌上抽泣起来,嘴里还不时呢喃,“若是…能长生…多好。”
人群中,也不知谁踩到了谁的脚,谁抢了谁的钱,又开始乱起来,两抹身影趁着慌乱,扶着年元瑶踏出了高台,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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