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狠狠瞪了一眼江清峰,那眼神仿佛再说: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但又架不住这么多直白的视线哗啦啦落在自己身上,只好又哽着脖子捏着嗓子轻轻说道:“你们跟我过来!”
“你们听说过没有,传说这瑶京城内曾经有个新妇,新婚之夜惨遭夫家遇劫,结果人还没洞房竟然被几个劫匪给糟蹋了,一气之下就投了井,魂归九泉。”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偷瞄众人的反应,然而捏造出的诡异气氛不仅没能唬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这场缺善可陈的鬼故事都没引起几个人哪怕一丁点的兴趣,因为他明显看到对面坐在饭馆小凳上的几个人头上挂满了可以动手数的黑线。
就在封玄霆下一个眼刀划向自己之时,他立马又接着来了一个强硬的转折,道:“但是事情最后远不止如此,”闻乐又往前凑了凑,“后来听说那一夫家一家人又重新出现了,原来他们当初跟劫匪做了个交易,把家当和新妇送给他们当抵押换取他们一家几口几条人命,可怜那姑娘白白死了。”
闻乐扫视了四周一圈,坐直了腰板,有些惋惜道:“后来啊,就经常有新娘自杀的事儿,听说那是那个女孩儿在劝那些姑娘不要轻易嫁人,不听的就上她们身,让她们一了百了,省的不干净。”
封玄霆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又没说出来,他这个人连坐着时候脊背都像撑着一把剑,笔挺的军姿,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后只道:“所以…”说完一双沉静无波的我眼睛钉在闻乐身上。
闻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阿玄,你说你脑子是不是忘家里了?怎么多年未见,脑子越发不灵光了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朵高冷雪莲花吗?”
一连串的砸问下来,周遭空气直线冷却,剩下的几个默默喝着茶,心里已经默默为闻乐师念上了城里大师宣传甚多遍的往生极乐咒,阿弥陀佛。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人简直大跌眼镜,封玄霆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笑意,捏着茶杯打旋儿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多年在外的名声问题。”说着直勾勾看着闻乐,一张脸未变,只是那双眼睛寒意森然。
闻乐打了个嗝,眼睛滴流着转到年元瑶脸上,有些心虚的开口:“年姑娘,要不接下来您说。”一双眼里瞬间露出路边小野猫求救的神色,竟让年元瑶有些不好拒绝。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迎接接下来的怒火,替身边的某人道:“王爷,您看,闻乐师大致的意思应该是,这可能,大概,或许是鬼新娘在作乱。”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如蚊虫般细微的呐呐声。
鬼个屁!年元瑶心里忍不住一顿腹诽,要真有鬼,那还要查案干什么,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故意杀人,官府差查不了的案子都说是鬼干的不就行了,就算糊过了尸位素餐的,也堵不住百姓悠悠众口好不好,真当人家是傻子交智商税吗?不过偶像让干的事儿,不能不干!一切都是为了偶像!
年元瑶在这边神游紧接着就听封玄霆双手敲击桌面道:“本王不信鬼神,那你们…”说着眼神环绕一圈。
年元瑶:“我也不信。”
封玄城:“我也不信。”
江清峰:“我也不信。”
闻乐:“我…我信。”
封玄霆眼神都不带往他这里扫一下,沉稳开口:“年姑娘跟我去武英殿看秋娘坠楼的阁楼,江公子去今早的城楼再看一遍有没有别的痕迹遗留,阿城,去再跑一趟吴府不止侍女,还有父母,管家,小厮全部盘问一遍,看看吴小姐有无别的举动异常,再与你府里丫鬟说的秋娘行为比对。”
闻乐一脸莫名其妙,敢情自己来这里白讲了一出鬼故事,除了自己谁也没吓到不说,还被当成了透明人,当即就不高兴了,“那我去干什么?”
封玄霆冷冷的声音响起:“滚回去弹你的琴,或者我把你塞回边境。”最后几个字明显带着威胁,闻乐果默不作声了。
“哦”他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年元瑶和封玄霆走远,封玄城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哥哥,显然觉得我他不值当,最终也迈开步子走远了,闻乐抬头撞上一抹探究的目光。
江清峰一把折扇横展在胸前,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坐着的闻乐,两人一个站着微微俯身,一个微仰下巴,视线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烧了一路,最后各自错开目光,静默无言。
江清峰心里有些异样,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从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人戴着一层面具,跟自己,很像。
“你说不说…说不说…”一鞭一鞭打破了血肉,四处飞溅。
“这是你这次的任务,老规矩。”蜡黄的纸张上画着轮廓清晰的脸,透过画面隐隐在笑。
“你想跑…你以为你逃的出这牢笼吗?”漫天的火光,声嘶力竭地叫喊声,嘈杂推挤的脚步声。
江清峰嘴唇有些轻微的发抖,被噩梦魇住的双目逐渐开始涣散,“江公子,江公子?”
闻乐的呼唤声惊醒了江清峰,他有些木讷,“你如果想去,可以跟我去城楼。”说完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目瞪口呆的闻乐。
年元瑶和封玄霆并肩走在大理寺的路上,逆光的身影看起来在太阳底下被拉的老长老长,封玄霆貌若潘安的脸真不是盖的,硬朗的下颔线,高挺的鼻梁在阳光雕刻下仿若雕塑,当被他那样一看的时候,年元瑶不可控制地低了低头,掩饰脸上的灼热。
“你在看什么?”封玄霆察觉到了她有些过分放肆的视线,沉沉地问道。
年元瑶不敢抬头,怕被他发现异常,结结巴巴道:“我…我在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夫君,想看一眼怎么了,还要经过同意不成,不能用颜值取悦取悦夫人,随即一改语调道:“夫君,你长的真好看!”语气还带着些不自觉的扬起,自豪不已。
封玄脚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沉稳的步调,张了张嘴,“别胡闹。”耳根有些发热,不自觉又加快了步伐。
微风正好划过,那句好看裹挟在风里一遍又一遍围着封玄霆打转,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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