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霆脸色如常,若不是那双拉着年元瑶不放的手紧紧捏着她的袖子,没人知道这人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年元瑶心里有些好笑,这人还是一样,干什么都不形于色,偏偏狼狈的模样总是让自己撞到。
“喝水。”封玄霆拉着年元瑶往桌子旁边走,眼神飘忽迷离,目不转睛看着年元瑶不撒手。
年元瑶跟哄小孩子一样,先将他扯住的袖子拔了出来,而后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转身才发现,他虽松了袖子,可却换成了腰带扯着。
“来来来,喝水了,张嘴吧,王爷。”封玄霆听话得微微张开嘴,舔舔自己的嘴唇,而后就着年元瑶的手把下巴搁在上面,一口一口喝水,也不低头,就这么浅尝着表面一层,嘴里嘟囔着“喝不到。”
“这样你当然喝不到,你听不听话?封玄霆?”年元瑶被气的没办法,嘴里开始严厉起来,“你把头拿开,我叫抬头你就抬头好不好。”
“我很听话,要听媳妇的话。”封玄霆说着又舔舔嘴唇,无声催促着那年元瑶给自己倒水,他若是知道自己此刻在年元瑶心中的模样,想必以后再也无脸见人了。
两人一个哄一个闹地总算将一杯水喝下去,年元瑶累趴在桌子上,对着封玄霆醉眼迷离的模样,细细描画他的眉眼。
封玄霆脸上睡没有红晕,却像是收敛了利爪的野兽,在月光中浅浅入睡,呼吸声均匀地传到耳朵里,引起一阵刺痒,咚咚跳动的心脏尽在眼前,仿若相连。
年元瑶起了旖旎心思,想着想着就这么彼此相对着慢慢凑近前去,柔软的嘴唇逐渐在眼前清晰,看得见唇纹走向,她缓缓闭上双眼,向着那处温暖前进。
咫尺之间赫然对上一双冷淡的瞳仁,如墨色浓黑,晕染在眼眶里,没有一丝光亮。
“我…我…我看到有蚊子,想帮你赶走来着。”年元瑶快速远离,脸上比喝醉酒的封玄霆还要红,感觉红晕已经爬上了脖子根。
偏偏那人却默不作声,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年元瑶正打算破罐子破摔,索性认了自己干的事,敢做就要敢当之时,被一双灼热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原本脑海里所有想象的场景一一褪去,没有对峙,没有调笑,没有演戏,就这样,那人的体温将自己紧紧笼罩,隔绝着周围一切寒冷,带着自己在这短暂的醒不过来的梦境中沉沦,坠落。
“睡觉。”封玄霆拉着年元瑶往床榻边缘走去,明明醉的都已经不省人事了,偏偏又记得这些事情。
年元瑶跟在身后,结结巴巴道:“谁要和你睡觉,你不要得寸进尺。”显然已经忘记了刚刚是自己先往人家身上凑过去的。
封玄霆就着一身的蛮力压着封玄霆往身下一倒,就刚好落在了年元瑶上面,一颗头颅抵在肩窝里,散发着滚烫的热意,年元瑶喘不过气来,只好将人推开了些,才刚离开的身体又像是磁铁一样被吸了回来。
“喂,封玄霆,我喘不过气了。”年元瑶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腰被紧紧搂着,身上感受着来自对方的热度,吞了吞口水。
良久,身上之人也没有任何动静,正当她打算放弃之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转,躺在了封玄霆身上,那人将她脑袋紧紧按在胸前,嘴里嘟囔着“睡觉。”
年元瑶就着这个姿势往上挪了挪,头顶刚好顶着那人的下巴,呼吸绵长,笑着道:“你就这么睡了呀?”
封玄霆没听清她说的话,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毛,把身上的人再往怀里按了按,这才放心的继续睡过去。
“傻子,说睡觉就这么睡觉,活该到现在还没娶上一个娘子。”年元瑶在封玄霆胸前连声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有娘子。”身下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呓语,年元瑶以为自己幻听了,凑的更近了些,“我有娘子。”甜言絮语清晰地传入到耳朵里,某人的脸上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意,“谁是你娘子?”
“暖暖。”封玄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神色柔和的不像话,要沁出雾来,那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年元瑶眼眶如洪水决堤,留下泪来。
“我在这里,你快些想起我好不好。”湿润的嘴唇缓缓靠近,最终在咸味泪水浇灌下与身下之人融合在一起,年元瑶维持着这个浅浅的吻,片刻后,恋恋不舍地分离。
大理寺牢房里,一条黑黑的甬道上,只留着两盏烛火,灯芯许久没有更换,早就已经有了颓废趋势,蔫嗒嗒地挂在一点灯油里尽情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斑驳古老的黑墙上挂着陈年积累的青苔,被烛光反射在地上,像一条条吐着毒信的蛇,水滴声,铁链撞击声,火光跳跃声格外明显。
“来来来,吃饭了啊,所有人都给我老实点,今天不许剩饭,否则后果自负。”
牢头带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绑的十分严实推着辆破旧三轮的老头进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听得格外刺耳。
那人始终低着头,将饭取出后,放到每个牢狱门口,让他们自己取,放一个,停一下,很快大半个牢房已经放完了。
“吃饭了,我给你放在外面了。”嘶哑的声音在老者喉咙里狰狞着说出口,十分不悦耳,那双眼睛却格外地有神。
牢里那人一动未动,仿佛昏死过去,直到那老人被狱卒赶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眉高高挑起,脸上透露着诡异笑容。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门外喧哗声传到牢狱里,如平地起来惊雷,囚犯们开始躁动,有人拍打着牢门,有人拿盘子在地上敲,有人拿头往柱子上撞,兴奋异常。
狱卒带着长长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也顶多是让那些闹事之人稍微往后撤退了些,一时之间,吵闹声,怒骂声,浓烟伟。
味,汗臭味,馊饭味充斥在整个令人恶心的空间里。
“不好了,不好了,火势太大了,赶快转移。”门外狱卒满脸黑,冲进来嘶吼道,胆小些的已经吓得自己先跑了,胆大些的还记着自己的职责,打开牢门,拎着些弱小的犯人朝外面奔去,浓烟呛着气管,呼吸逐渐费力,到底人力不及。
“救命,救命,救命。”有些跑的慢些的,被烈火吞噬,身躯在火中翻滚,嘶吼,门外的囚犯们都不忍再直视,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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