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霆面上去更冷了几分,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刺骨的冰冷,江清峰未免被误伤,往一旁挪动身躯,靠近了年元瑶几分。
封玄霆:“什么时候不见的?”
江清峰依然不忘记装斯文,从怀里掏出扇子来,横展在胸前,低声道:“府里人说,午饭时间侍女进去送饭,见不到人,找遍了王府也不见身影,应该是失踪了。”
江清峰这人一向是这般闲庭信步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着急,慢慢悠悠,刚才跑的那几步都算得上是对此事最大的尊重了,他们平日里共事这么久,多少有些了解。
所以当封玄霆突然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之时,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手里的扇子都忘了转动了。
“本王会立刻命人下令寻找,今日暂且就这样,明日大梁使团入京,再做打算。”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江清峰抖落几下扇子,一脸不可思议,“这就完了?”这才注意到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年元瑶。
看看已经走的连背影都要看不见的封玄霆,再看看神色戚戚的年元瑶,一出苦情大戏已经在心里勾勒成形,他了然一笑。
“你们吵架了?”江清峰轻声问道,声音还带着一些关切之意。
他和闻乐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但比之后者他总是能先把握一个适量的度。
所以同样是探听八卦,他获得消息的手段温声细语,而闻乐则总是满身伤痕,惹得雷霆震怒。
见年元瑶不搭理他,他拉着人走到一边小茶铺里,拍着肩膀劝慰道:“小情侣吵架那是常事,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难怪从开始就觉得两人气场不对劲,平日里两人巴不得十二个时辰像朱雀大街张老头卖的牛皮糖一样,紧紧粘在一起,可刚刚,两人全程没有一句对话,连暗送秋波这种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的事也一次没有发生。
事情不简单,直觉告诉他这个热闹不容错过,闻乐肯定也喜欢。
他朝茶老板眼神示意,对方也机灵,很快就带着两个碗和一壶茶放在两人面前。
江清峰给年元瑶斟了一杯,看在年元瑶眼里,却突然想起来,明明刚刚在牢里封玄霆还给自己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才多久就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始乱终弃了,年元瑶一杯茶水下肚,呼地大声骂了一句粗话。
“阿瑶,舒服了,那要跟我说说吗?。”江清峰还真是见怪不怪,如山一般坚定的男人,这么一句粗话从自诩大家闺秀的年元瑶嘴里突然冒出来,也是丝毫不觉惊讶,依然目标十分明确,不去当狗仔实在可惜了,年元瑶在心里腹诽。
“陈云儿是陈家村村长的女儿,陈武可能没死,村长给村里人种了噬心蛊,逼他们隐瞒真相,听命于他,那些村民受了虐待,你最好跟你上司提一下,别太过火。”年元瑶机械地说完一大堆话之后,就开始猛灌茶喝。
江清峰一下子被巨大的信息量砸的头晕,还在尽力消化年元瑶一股脑吐出来的话,看见她那个把茶当酒喝的架势,伸手制止了一趟,但年元瑶哪里肯听,拍开他的爪子,又接着灌。
江清峰见制止不过,索性就让她畅快痛饮,反正这也不是酒,封玄霆应该不至于太过生气而迁怒到自己身上。
等江清峰扯着年元瑶的袖子到靖安王府的时候,天都黑了,一路上,年元瑶魂不守舍,走着走着就要蹲下来歇息,像个小孩子一样抓心挠肝地嘟囔。
“阿瑶,你到了,你快进去吧!”江清峰拉过年元瑶又想跑的袖子,将她往王府大门处拖。
他只要没瞎,就能很好地看见微弱的的烛火下,封玄霆那张与夜色很好的融为一体的黑脸,此刻如果没看错的话,再看到年元瑶转身想跑的瞬间,脸更黑了。
人家吵架不还是一样眼巴巴地在门外等着,江清峰十分庆幸,自己带年元瑶去的是茶楼,不是酒楼,不然此刻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这就是大人物的恋爱时光吧,吵闹毕竟是生活里的情趣,外人决不能当真,深有体会。
年元瑶又没喝酒,哪里会醉,就是心里不舒服,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很想大声哭一场,可是又掉不下眼泪,便借着一壶接着一壶的茶水无理取闹。
江清峰把人一把拽过去交到了封玄霆手里,快速抽出手去,速度之快,堪比绝世高手。
封玄霆一手拉过年元瑶往自己身后带,一手拿过一边侍卫手里的披风往年元瑶身上搭上去,动作娴熟自然。
偏偏就是不说话,两个人都不说话,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对方的重量,就是谁也不愿意低头。
江清峰算是服了这两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各人自扫门前雪,不是他能管的就不要去管。
“阿瑶把你们的发现都告诉我了。”江清峰神色正经道,他这个人两极分化极为严重,一会是正人君子,一会就是资深蛇精病。
封玄霆看看他,轻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多说。
江清峰表情有些捉摸不透,沉吟半晌才接着道:“陈武和陈云儿在一起。”
封玄霆还是只点点头,亦或是轻轻地嗯一声。
这嗯。
这么说起来,陈云儿是自己救下来的,这不是引狼入室,江清峰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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