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会议厅出来时，卫荷脸上血色全无，连唇瓣都微微泛白，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方案雷同？
卫荷预想过他们方案出问题的无数个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计诚霄说出这几个字的瞬间，卫荷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点水传媒，江尘飞！
当初，卫荷还在点水传媒时，他和江尘飞各自递交了自己的方案，后来他的方案落选，还被迫给江尘飞背了锅。
辞职后，卫荷把在点水的东西都处理了一遍，很多看着没用的，或者心烦的，他都扔了。
包括那个被淘汰的方案。
扔的时候卫荷还有些可惜，因为方案里很多创意策划他自己很喜欢，没被人看到心里多多少少会有遗憾。
这次在做霄云新产品的推广宣传时，卫荷查看了资料后意外的发觉，他原来那个被废弃的方案里很多构思放到这里正好，虽然方案被他放进碎纸机处理后扔了，但因为是卫荷自己认认真真想出来的，所以内容他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的方案有了用武之地，这个认知让卫荷感到开心不已，他还以为没机会了呢。
将自己的创意思路告诉田玉和同事们后，也获得了他们的一片赞同，大家都认为卫荷的提议很好。
周围人的鼓励让一向有强烈自卑感的卫荷对自己逐渐有了信心。
张绵绵在做汇报时，卫荷坐在下面，有紧张，也有忐忑，渴望被认同，被夸赞而产生的忐忑。
然而，“方案雷同”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卫荷狠狠地打击到了。
为什么他们两家公司方案会雷同？
因为他们都是在同一套方案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再创造，而对方显然比他们改得更好。
也就是说，江尘飞抄袭了他的方案！
那份在经理口中一文不值的方案！
那份被他们弃用的方案！
然而，卫荷能怎么办呢？
跳起来愤怒又委屈的告诉大家，是江尘飞剽窃了他的方案吗？
口说无凭，谁会信？
他们只会把他当疯子，当输不起的人。
但是……好不甘心呐！
走到没人的地方，卫荷一只手捂住脸，他现在无比难受。
“田姐，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卫荷有力无气的喃喃道，一副快昏过去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做，不是说他的方案的不好吗？现在竟然又这么明目张胆的盗用？
他实在是太蠢了，他不应该用已经提交给其他公司过的方案，而是应该重新想一个，想一个更好的……
一旁的张绵绵也哭丧着脸，田玉看着他们这样，只能说：“没事，回去再说。”
卫荷内心充满自责，他在回去的路上，把江尘飞和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不是想为自己找借口，他只是……只是真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连累了他们整个公司，同事们这么久这么辛苦的工作，都化为泡影。
相比之下，田玉和张绵绵没有卫荷那么悲观。
张绵绵听了卫荷的解释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卫荷哥，既然你是被陷害的，他们现在又剽窃了你的方案，那你跟哥夫说一声不就好了，他肯定会帮你啊，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被选中了！”
田玉也同意张绵绵的话，她安抚性的对卫荷说：“你不要太过自责，这份方案的完成，不仅有你的思路创意，也有其他同事的，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对它负责。既然现在你的创意已经写进了方案里，就说明它们是正确的，是好的，我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只会抄袭的无耻之人。”
卫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田姐，绵绵。”
但其实他并没有被安慰到，虽然说这份方案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但却是属于他的那部分出了问题，而且，他还不能告诉她们他跟计诚霄是假结婚，不是真夫夫。
他没脸，也不敢去跟计诚霄解释说这件事。
计诚霄会不会看不起他？
嘲笑他的失败，嘲笑他的懦弱，嘲笑他的一事无成……
就跟严穆秋一样。
站在计诚霄的立场，他们需要的是最优，最好的推广方案，至于竞争公司之间的勾心斗角，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而且卫荷没有证据，仅凭他的一片之词，谁会信他？
就算计诚霄信了，霄云公司的其他高层股东，他们信吗？
再加上今天江尘飞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一番话……
卫荷垂下头，沮丧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田姐，绵绵，能不能先不要跟同事们说我跟计先生的关系……”卫荷语气恳求。
卫荷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怜兮兮的味道，看得人母爱都要泛滥，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不会说的。”
“谢谢。”卫荷说，整张脸满是颓丧，忧心忡忡。
虽然霄云公司还没有宣布他们要与哪一家公司合作，但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卫荷他们十成是凉凉了。
卫荷又生气又自责，回到公司，他都不敢面对同事期盼的目光。
田玉拍拍卫荷的肩膀，对其他人说：“等结果出来再说，去去去，都干活去！”
整个下午直到下班，卫荷都陷在深深的自我否定中无法自拔，他已经30岁了，活了快大半辈子，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
回到家，卫荷颓废得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他重重的倒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单里，满脸生无可恋。
不行！
几分钟后，卫荷抹了一把脸，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只要他有证据证明江尘飞是抄袭了他的方案，或许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卫荷想破了脑袋，他没有证据啊！
不然当初也不会替江尘飞背锅了。
而且卫荷因为心灰意冷，还在辞职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要怎么证明？
“卫荷。”有人敲响了房门。
卫荷一惊，计诚霄的声音？他回来了？
“计先生？”卫荷去开门，计诚霄来找他做什么？
计诚霄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卫荷噎了一下，“……诚霄。”
“你没事吧？”计诚霄靠在门边，身上还穿着西装，应该是刚进门就来找卫荷，他边说边随意地把领带拿下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伸进衣服领口往外扯了扯。
这个动作，性感极了。
看得卫荷忍不住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你没事吧？今天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计诚霄又重复了一遍，蓝色的眼眸一眼不眨的盯着卫荷，这人发什么呆？
“噢，我没事。”卫荷下意识开口。
回答完他才意识到刚刚计诚霄问了什么。
“我……”卫荷犹豫了一下，他可以告诉计诚霄吗？
他会不会嫌麻烦？
他一定会嫌烦的吧？
计诚霄不会帮他的。
只会让他变得讨人厌而已。
“我没事的，谢谢关心。”卫荷垂下头，他不敢看计诚霄的眼睛。
计诚霄沉默的看了他半天，“嗯，那就好。”
第二天，卫荷去到公司，发现同事们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卫荷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卫荷哥，你没事吧？”绵绵跑过来，一脸担心，“别担心，我相信你！肯定是那伙人在造谣！”
卫荷一头雾水，“绵绵你在说什么？”
“卫荷。”田玉看到卫荷，喊了他一声，面容上隐隐有着怒火，沉声道：“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卫荷心里咯噔一声，他犯什么错了吗？
进了办公室，田玉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愤怒，“卫荷你别紧张，我相信你。”
卫荷声音都点抖：“田姐，是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田玉问：“今天上午整个公司都传遍了，气死我了！”
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对卫荷说：“不知从哪流出来的传言，说我们的方案抄袭了点水传媒。”
什么？
卫荷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听到了什么？
“传言说我们与点水传媒的方案之所以雷同，是因为卫荷你原先在点水传媒工作时，看到了江尘飞的策划，所以这次直接把他的创意拿来使用。”
卫荷脑子嗡嗡作响，田玉的话每一个字拆开来他都认识，但是这一番话，他实在听不进去。
什么意思？
他抄袭了江尘飞的方案？
明明就是江尘飞抄袭了他的！
简直欺人太甚！
卫荷脸涨得通红，他向田玉保证：“田姐，我没有抄袭，那明明是我的创意。”
田玉：“是我们大意了，这消息八成就是点水传媒他们自己放出来的，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霄云公司的高层对他们的方案很满意。”
“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方案的？”卫荷说。
按理来说，应该只有霄云公司的那几位高层知道。
田玉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对了，这事你跟你老公说了吗？”
卫荷老脸一红，老公什么的……田姐你不要说这么直接……
“没有吗？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他？”田玉奇怪的问。
“现在这流言肯定也已经传到霄云那边了，不，正确来说，对方的目的就是要让霄云知道我们的方案是抄袭，让他们对我们公司有不好的印象，为点水自己增加筹码！”
卫荷反应过来：“您是说……霄云公司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也会认为是我抄袭了对方？”
那计诚霄也会这么想吗？
田玉面色凝重，“对他们来说，他们没有必要印证这个消息的真假，所以，这对我们极其不利。”
不行，卫荷想，他不能让计诚霄误会他。
他不想在计诚霄心里成一个抄袭剽窃他人创意，不诚信的人。
“我去找计先生，我去找他，跟他说清楚。”卫荷说，“田姐，下去我请假。”
“什么下午，现在就去。他是你老公干嘛那么生疏？”田玉说，“你们刚结婚吗？卫荷你脸红个什么劲？”
卫荷：“……”田姐你别说了！
卫荷出了公司，坐上计诚霄为他配的专车，前往计氏集团。
为了保险起见，卫荷事先问了贺光，确认计诚霄现在人就在计氏。
计氏是老企业，总部坐落在A市最好的地段，建造得美轮美奂，摩天大楼气势雄伟。
卫荷踏进门，看着脚下干净得像镜子一样的地板，心里有些忐忑。
他走向前台，“你好，我找一下计总。”
说这话时，卫荷很紧张，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想找计诚霄，又没有预约，对方会不会不让他进去。
前台妹纸面带微笑，露出八颗牙齿，“请问是卫先生吗？”
卫荷点头：“嗯。”
“计总已经在等您了，前面直走，请乘坐总裁的专属电梯直接到17楼。”
这么容易的吗？
卫荷眨眨眼，噢，应该是贺助理提前跟计诚霄说了一声，不过，计诚霄等他？为什么？
“谢谢啊。”卫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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