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三节课是数学课。
班上几个男生刚打完球回来,还带点躁动地时不时挪动椅子,扯着衣领扇风。
周泉背身在黑板上写板书。
陆京按住王承硕的椅背前后晃了晃:“水还有吗,给我来点。”
“有。”
王承硕接过他的杯子给他倒,水刚没过四分之一线,身后突然传来阵“嘭”得一声。
“?”
王承硕缓慢回头往后望去。
同样缓慢转头看去的还有隔壁桌的温双沐。
只见陆京额头侧抵在桌面,眼睫轻轻阖着。
光听刚才那声响就知道这一砸的分量不轻,但正主却跟感受不到痛一样,呼吸平稳,睡得一脸安详。
王承硕:“……”
温双沐:“……”
这踏马前秒不还在这儿好好说着话吗,怎么说睡就能睡!
王承硕端着水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倒水还是给人放回去。
倒是讲台上周泉先一步悠悠开口:“夏天天气热,大家犯困都可以理解,我也不说什么,有同学要实在提不起精神,就自觉到后面站一会儿,等清醒了再回座位坐下。”
班上同学视线不约而同顺着周泉说话的方向朝教室最后一桌投去。
当事人却跟睡厥了过去一样,趴那儿一动不动。
周泉道:“同桌帮忙叫一下。”
温双沐手指试探地伸出过道,先是飘人脑袋上方,又飘人手肘附近,实在不知道该落哪儿,只好看向斜侧桌与陆京比较相熟的王承硕:“要不你来?”
王承硕也不客气,直接推了陆京一把:“别睡了,起来罚站了。”
陆京闷那儿缓了一秒才醒过来,他慢吞吞地捂着额头支起身,眼皮往上抬了下,瞬时注意到全班齐刷刷的注目礼,陷入短暂的面瘫模式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王承硕用下巴示意了下讲台上的周泉,善良重复:“让你自己拿书到后面站着,站醒了再回来坐。”
乌小漆已经在温双沐脑海里下起了快乐的赌注。
「有奖竞猜,答对可随机奖励宿主小福利一个。
请问:陆京会用以下哪种行动回馈老师的叫板?
a.文盲校霸型:老师我字认得少,一上数学课就想睡觉,放我一次呗。
b.桀骜少爷型:老师你不知道我家在学校捐了几栋楼吗,叫我罚站我没听错吧?
c.学神大佬型:老师你上的内容太简单了,我觉得我会的可能比你还要多。
d.冷脸酷哥型: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可以直接坐下来了吗。」
温双沐:“只有这么中二的选项?”
乌小漆:「明明是校园文最常见的几种男主做法!」
乌小漆大概也觉得选项涵盖范围不够全面,补充道:「那再加个吧,e.我不是男主·上述选项都不会型。」
温双沐数了数字数,e项以非常微弱的字数差胜出。
她道:“e。”
四长一短选最短,四短一长选最长。
乌小漆:「哈哈,宿主福利要没啦,校园文里的帅哥哪里会走寻常路。」
温双沐听乌小漆说的势在必得,用余光扫向淡定起身的陆京,心中不由产生小小动摇,思考要不要改成c。
乌小漆正得意着,只见陆京抽开椅子站到过道上,拿起数学书,对周泉道了句“老师对不起”,便安静走到教室后排罚站。
前后打脸时间不到一秒的乌小漆:「……就这?就这???」
陆京将课本放到教室后排靠墙的储物柜上站定。
台上老师继续上课,他揉了把有些微微泛肿的额头。
视线随意一瞥,学神同桌正低着脑袋闷在座位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陆京在淤肿上又轻按了下,往边上挪动一步,拓开视野,却看见学神同桌一脸辛苦地抿着唇角笑。
陆京:“……”
陆京老老实实在后面站了一节课,下课铃响,周泉拖堂了两分钟,让温双沐担任临时课代表,和他一起去办公室拿作业。班上同学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倒水的到饮水机处倒水。
王承硕转头看向拎着课本回来的陆京:“什么情况,你这两天都几点睡的,那么缺觉,早上去打篮球看你还好好的。”
陆京拉开椅子坐下,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脚踝:“这回真不是我困。”
“那是?”
陆京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儿来。
他一动不动静止了两秒,改口道:“算了,是我困。”
王承硕看陆京又从抽屉里掏出他那本记录着校园文男女主以及男女配们详细点评的口袋笔记本,不禁有些无语:“怎么又看上这玩意儿了。”
陆京拿红笔在上头空白页勾勾记记:“这就不懂了吧,高中生不看青春校园看什么。”
王承硕觑着陆京搬到桌面的一摞粉色小清新书皮:“……你踏马最近中邪了吧。”
中午,学校东门边上的复兴巷学生往来。
一家名叫“class”的甜品奶茶店里挤满穿着明理校服的学生。
陆京一行人占据了角落最好的地理位置,中央空调冷风十足,又不会被服务台的点单声打扰到。
林森、刘以恒几人开黑打了把游戏,王承硕则用纸巾当草稿纸在上头算题。
陆京整个人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吸着冰咖啡,看甜品店的玻璃门打开又关上。
陆京道:“打听下,你们知道学校校草是谁吗?”
林森张口就来:“你啊。”
陆京锤他一拳。
林森歪了下身子,这才笑着将视线从游戏界面挪开,坐回来道:“咋的,京哥想当校草?”
刘以恒道:“也不是不行啊,哥几个现在就能给你投上。”
林森说得有点来劲,分分钟切换手机屏幕:“等着,我去学校贴吧探探,看是个什么投票机制,咱暗箱操作,稳的。”
陆京听他们越闹越不正经,手心盖林森的手机上往下压了压:“跟你们说认真的,帮我一起找个人。”
林森和刘以恒这才稍稍收敛玩心,王承硕也跟着好奇地抬头看他:“谁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春季班的。”
陆京刚说出四个字,刘以恒就打岔:“春季班的?那林森熟啊。高几?叫什么名字?”
陆京道:“年级名字不清楚,就知道是学校校草,高岭之花,矜贵清隽……”
“等等,矜什么贵什么?”
“学校校草,高岭之花,矜贵清隽,冷漠疏离。”
“什么清什么隽?”
“你听不懂中国话吗。”陆京深吸口气,再重复一遍,“学校校草,高岭之花,矜贵清隽,冷漠疏离。”
刘以恒表情跟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样。
“现在听懂了?”陆京继续,“校草性格隐忍,大多时候都不近女色,眼睛红的时候要尽显疯狂,哦,眼睛这部分是我自己瞎猜的,可能是小概率事件,也可能是大概率事件……”
看陆京停下来,刘以恒用胳膊肘拄了拄王承硕:“硕哥有啥要说的吗。”
王承硕谦让:“你先来吧。”
刘以恒点头:“行吧,我先来。京哥你自己想想,你刚说的那些词,是用来形容正常人的吗。”
王承硕也赞同地点点头:“你是不是最近小言看太多了。”
陆京却跟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一样,前后思考自己还有没有疏漏的,突然道:“啊,还有最重要一点,说话的时候嗓音要哑。”
王承硕:“……”
刘以恒:“……”
一片沉静中,从陆京开始描述起就一声不吭的林森努嘴示意:
“喏,你要的高岭之花。”
“嗓子哑不哑没太注意,但性格确实挺高冷的。”
陆京抬眼看去,店外的透明橱窗前走过一排高个子男生。
风铃“叮铃”轻响,甜品店门推开,几个一班男生说笑着走进,站在中间那个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长得几分小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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