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夜里十一点十二分打来的。
宫渡从周喊雷那里回来，太累，准备洗洗睡觉了。
周喊雷一口咬定他瞒了他，不把他这个基层出来的派出所长放眼里。宫渡有口难辨。案情没公开以前，他什么也不能往外讲，甚至不能随便跟他人谈论案情，包括老所长周喊雷。因为目前每一句质疑，都有可能将案件带到相反的方向。
尤其事关郭涛。
而周喊雷偏偏咬住郭涛不放。
宫渡想了想，老所长周喊雷跟郭涛并无什么宿冤，两人过往的岁月里，交际并不是太多，他不清楚周喊雷如此关心郭涛的身份，到底为了什么？但宫渡嘴巴很紧，任凭周喊雷怎么挖苦他讽刺他，他就是装什么也不知道。
事实上，目前宫渡也远不能算是知道。
回到住处，宫渡看看表，脱了衣服钻进卫生间。
外面电话突然叫响。宫渡以为又是周喊雷，心里埋怨着，真是多事之人啊，没出来接。痛快地淋在热水下。等冲完澡，回到客厅，抓起电话一看，前面电话竟是罗云燕打来了。
宫渡紧忙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罗云燕的声音。
“宫警官吗，姑姑要跟你说话。”
宫渡心一紧，他还不清楚罗海力病怎么查下了，他们是否回到了银河？
“宫警官，我想见你。”罗海力开口就说。
宫渡一怔，心里同时涌上一丝暗喜。紧忙问罗海力在哪？
“我刚到家，心里太乱了。”罗海力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苍老。
“我马上过去。”宫渡在电话里说。
宫渡赶到罗海力家时，已是午夜。罗海力刚刚冲完澡，一头湿发披在肩上，棉质睡袍裹着她臃肿的身子。
罗云燕拿着电吹风，在帮姑姑吹干头发。
不管怎么，宫渡还是为罗海力的坚强叹服。一个女人，面对如此大的压力，如此多的麻烦事，还不忘在见客人之前讲好个人卫生，这点真的可贵。
“药是假的。”罗海力开口就说。她的直接反让宫渡一下不能接受。
见宫渡怔在那，罗云燕停下手中活计，请宫渡坐。
宫渡刚坐沙发上，罗海力又说:“混帐东西，竟然对我下黑手，我饶不了他！”
宫渡看着罗海力愤怒的样子，道:“你是在说章医生吧？”
罗海力越发愤怒:“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对他哥那么好，他哥在我面前再三保证，说他这个弟弟医术有多高明，人品有多可靠，原来他们串通起来搞死我。”
“串通？”宫渡忽然觉得这说话新鲜。章效林是罗海力的办公室主任，一向对罗海力忠心耿耿，他们兄弟怎么可能串通起来呢？
“主任是想多了吧，先静静心，这事不急。”宫渡拿话安慰罗海力。
不料罗海力火气更大。
“我还真想自己想多了呢，可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罗海力骂到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罗云燕赶忙走过来，劝姑姑别激动。罗海力弯着腰，猛烈地咳嗽一阵，脸色变得瘆白。宫渡一看不对劲，不敢再跟罗海力聊下去。
罗云燕也害怕起来，从包里拿出药，一边给罗海力喂药，一边告诉宫渡。她姑姑最近咳嗽得非常厉害，医生警告她不可太过激动。“扶她上床休息。”宫渡说。
罗云燕搀起姑姑，往卧室去。罗海力可能也真是身体承受不了，没吵没闹，也没坚持跟宫渡再讲什么，竟然乖乖地让罗云燕扶着进了卧室。
罗海力很快睡着了。罗云燕才告诉宫渡，姑姑这几天情况非常不好。
“检查结果？”宫渡问。
“都让你猜对了。宫渡，你简直跟神一样。”罗云燕叹息着说。
“真是有人在药上做手脚？”宫渡有点兴奋。当自己的预设被证实，兴奋总是抑制不住。
“不只是药，姑姑这些年的失眠，还有抑郁，都跟姓章的有关系。”罗云燕又说。
果然如此！
有了罗云燕这番话，宫渡那个大胆的猜测就成立了。那就是，罗海力所谓的精神抑郁还有失眠症，都跟章效力章医生有关。或者说，章效力是借助医生名义，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这个成立，那么，秦怀阿姨的女儿李染之死，罪魁祸首自然就是这个姓章的了。
一名医生借助医术，让他的目标对象逐步走向抑郁，进而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简直不敢想象！更不是伤天害理四个字能形容的。
宫渡一时兴奋起来。如果这个得到证实，不只是李染，包括李镇道，甚至吴嫂，所有的谜都就解开了。
更加解开的，是廖健跟章效力的关系！
廖健并不色，也非变态。真正变态的色魔，是章效力！
宫渡正想跟罗云燕叮嘱些什么，电话响了。是钟好打来的，让他马上回到局里。
赶到局里，钟好跟派去陪同罗海力的两个警员在一起。从钟好胗上，宫渡已经得到答案。看来两位警员不负此行，已经将省里检验结果报告了钟好。
“行啊宫渡，又立一功。”钟好极力掩饰着脸上兴奋说。
宫渡难为情地看了钟好一眼，低下头来。
“怎么，表扬你你还难为情？”钟好又问。
“不是，我在想着一个人。”宫渡道。
“谁？”钟好眉头立马竖了起来。现在钟好最想听到的就是宫渡又怀疑谁，最怕听到的，也是这个。
“老大，我想马上对章效林采取措施。”
“什么？章效林？”钟好一时不解。
“对，是章效林，不是章效力。”宫渡进一步解释。
钟好略一思忖，点头道:“可以，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放心吧老大。”宫渡说着，目光看向两位警员。
“跟他们还有话说？”钟好又问。
“没，只是想再辛苦他们一下。”宫渡道。
时间太晚，宫渡再想通知李东闽或是周喊雷，已经来不及。而且，对章效林的审查，先得回避开周喊雷。
毕竟，周喊雷跟章效林关系密切。宫渡这时已经明白，周喊雷为什么要怀疑郭涛？一定是章效林干的！
钟好看出宫渡意思，转身面向两位警员。
“时间紧迫，你们跟宫警官去，一切行动听他指挥。”
“是！”两位警员顾不得疲劳，信心满满地向钟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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