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效林是从被窝里被敲门声震醒的。
宫渡带着两位警员，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里面都没动静。一位警员说，会不会听到风声逃走？宫渡摇头。以他的判断，章效林不会这么快成为惊弓之鸟。他心里踏实着呢。
于是再敲。又过了一会，章效林妻子披着衣服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门。
进门的时候，宫渡特意对章效林妻子多看了几眼。宫渡承认，这是一个美人。尽管年龄不饶人，她至少也有四十五、六了，但仍然面露红色，肌肤透亮。尤其身材，保持得依然完美。
宫渡心里不由地嘀咕，莫不是自己又怀疑错了吧？家里放着这么一位美艳的妻子，章效林会跟罗海力？
宫渡马上打消这个想法。案件发展到今天，他只能顺着自己的判断走。而且宫渡越来越相信，他所有的推测还有判断，都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其合理性的。
“章主任呢？”宫渡问章效林妻子。
章效林妻子揉揉眼睛，一副不开心的样。
“你们什么人啊，半夜三更的？”
“警察！”宫渡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章效林妻子脸色立马变了。
“警察？我们家效林犯什么事了，你们这样敲门，会让邻居误解的。”
“要真是误解，大家都轻松了。”宫渡一边应着章效林妻子，一边示意两位警员。两位警员迅速进了卧室。
章效林睡眼惺忪地被带出来时，宫渡正对着电视柜上一张照片细看。照片是全家福。章效林那个时候还年轻，应该三十岁出头吧。看上去他的精神气并不比现在。妻子倒是闪亮夺目，恍若明星。
她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大约三岁左右。
宫渡想，这张照片应该是温远征还在世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的罗海力还没有发迹。做为办公室主任的章效林，自然也没有现在这样发达。所以照片上的他，就显得有点灰暗。
“孩子呢？”宫渡并没急着跟章效林说话，而是对着他妻子问。
“上学啊，怎么了，我家女儿没犯什么事吧？”章效林妻子此时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她跑进卧室，穿戴整齐地原又出来。一脸困惑地看住宫渡。
“跟她没关系。”宫渡说完，这才将目光对住仍在揉着睡眼的章效林。
“睡的好踏实啊章主任。”宫渡话里带着讥讽。
“半夜三更的，宫警官，你不会走错门吧？”章效林强装着镇静问。
“章主任是不是经常走错门？”宫渡反问一句。章效林脸色马上不自然起来。
“宫警官，你上次问的事，我都如实回答了啊，我这里真的没你需要的东西了。”章效林又说。
“有，这次我需要你。”宫渡非常笃定地说。
章效林一下意识到问题复杂，脸上表情起伏，不时看向同样紧张的妻子。
“是在这里谈还是跟我们到局里？”宫渡又问。
章效林叫苦:“我真的没有再提供的了，知道的，上次已经全讲给了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周所长。”
“你还有脸提周所？”宫渡忽然挖苦了一句。章效林脸上强装出的那层笑意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露陷后的巨大不安。
宫渡再看一眼他妻子，激将似地说:“有些话，我要是当着你妻子面问出来，怕你妻子受不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跟我到局里去谈？”他妻子脸色一下不好，猛地看向章效林，恶恨恨地问:“章效林，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章效林身子一抖，惶乱中遮掩道:“都是单位的事，我能瞒你什么？”
宫渡看到章效林已被震慑，同时心中那个猜测也被证实了几分，放缓声音道:“跟我们走吧。”
将章效林带到局里，钟好还在等着。宫渡想了想，征求意见道:“老大要不你也来听听？”
钟好利索地答应:“行，我正想着你小子又有什么新发现呢，那就让我亲眼见证一下。”
审计迅速开始。宫渡不想绕弯子，而是单刀直入。
“章效林，你跟罗海力做了多少年同事？”
章效林眼睛眨巴了几下，道:“二十年，不，应该是二十二年，总之很长时间了。打我参加工作起，就在罗主任手下。”
钟好拧起眉头，显然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宫渡并不急，他像一个老手，慢慢给章效林挖坑。
“这些年，罗海力走到哪，将你带到哪，看来你俩关系是不错。”
“罗主任看得起我。”
“都说你对罗海力很忠诚，是这样的吗？”
章效林觉得有坑，回答不那么积极了，开始思索。
“说忠诚不妥吧，我是她下属，她交待什么工作，我都认真去做，尽职尽责干好。我这人能力有限，在单位也就能替领导操点心。”
章效林自觉回答得不错。没想宫渡突然问出一句。
“操心操到床上去了？”
章效林脸色大变。一旁听着的钟好也是吃了一惊。这话太有震撼力了。钟好本能地将目光转到章效林脸上。
章效林并没有方寸大乱，而是强做镇静地道:“宫警官，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我是有家庭的人。”
宫渡冷冷一笑:“亏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庭。我也纳闷呢，你妻子那么漂亮，又有那么一位可爱的女儿，你居然……”
“宫警官你别乱说，我跟罗主任什么也没有。”
“我说了是你跟她吗？”宫渡突然反击一句，一下令章效林难堪。
章效林低下头不说什么了。
宫渡也在调整自己。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你弟弟，我还真想不到这点。可你太过聪明，也太过阴狠。你这个老实人，装得很像啊。”
“宫警官，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人本性老实，单位里都知道的。”
“很遗憾，罗海力不知道！”宫渡又狠狠怼了一句。章效林再次结舌。
钟好的目光一直盯着章效林。似乎他从宫渡话里，已经听出点味道。
“说吧，章主任，你已经瞒了这么久，是该说出真相了。”宫渡的目光狠狠地看住章效林。他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差点成为漏网之鱼。他脑子里再次浮上罗云燕时而清晰时而迷茫的脸来。是的，他是该为无辜的罗云燕洗清一些什么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章效林突然恨恨道了一句。
显然，他还以为，宫渡没掌握到证据，是在诈他。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就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应该让你妻子听听你干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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