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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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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爹爹
    车内光线昏暗。
    也不知青纸是从哪儿找来了马车。车子不是很宽敞,但坐四人是够了,况且其中一个还是死人。
    爹爹蜷缩角落处,他抚摸着窝在怀里的笛歌,衣袖尚在滴水的。我缓慢地依偎,靠在他腿上。
    他手微,摸着笛歌发。
    眼皮耷拉,眼角沟壑万千,一声不吭,尽显老态。
    青纸朝我们这处看了一眼,很诧异。一直没说话,什么也没说。
    车内很安静,依稀能听到外头雨溅树叶的声响。
    恍惚间,竟让我感觉像是有回到了从前。
    一家四口温馨的过日子,是那般快活。只是那时候爹爹很严厉,我与笛歌怕极了他,从来都不敢趴在他膝旁玩耍。
    如今,我微抬头就能看到慈爱的爹爹与我的妹妹笛歌。
    一缕墨色发丝散落在地上,从宫归艳的袍子里露出高挺的鼻子,小半张脸缩在袍子内。笛歌仍旧很美,我却连碰也不敢碰。
    她此时这番光景,何曾不会是我以后的下场。
    唯一不同的是——
    宫归艳将她收拾得很好。
    全然看不出是个死了很多年头的女人。
    细细地看来,白皙的肌肤上,梅花妆全化了,朱砂胎记缀在额上,秀丽的小俏脸,红润的唇,安详的神态。
    我以后死了,未必会像她这般安详无忧。
    也未必会有一人,将我护在寒冰内,日夜守护。
    可,这又怨得了谁。
    只怪我今生杀孽太多,罪无可恕,咎由自取。
    车内一阵摇晃。
    我从悲伤中强拉出来,抬眼,见车帘被玉笛挑开,濛濛细雨飘了进来。一袭灰青衣,身形清秀脱俗站立在殿外。
    “匕儿。”一双玉软的手探进来,递在我眼皮底下。
    我一握,顺势借着他的力度,跳下了车。
    “当心路滑。”清油纸伞下,明眸温柔,白少鹫的声音很轻快,我想抽手却反而被他拉紧了些,只听他道:“我收到青纸的信号了,可把你等到了。”
    “雨下得正大,怎么不在殿内等着。”
    “某人就是说不听。一直守着,生怕错过了你。”白绫在一旁给他撑着伞,嘴里腔调怪怪的。
    我朝他望了一眼。
    白少鹫嘴角弯弯笑意。
    我缓缓而又坚定地朝他与他的手望了一眼,他非但不松手,还愈发拉得亲热了。
    本尊在情场蹉跎了这么些年,秉承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意志苟且活到当下这光景,一张脸皮厚得已经不能再厚,还是禁不起荡起可疑的红晕。
    唔,我没起什么邪念。如今碰上这一茬,也所料不及。对方是故友,非但如此,还是一只险险当上我的未婚夫般的故友。一只退婚的故友。
    我不仅百味交杂,反身搀扶爹爹。
    白少鹫直接把伞接在手里,为我遮雨,却把白绫一大姑娘给淋落汤鸡了。
    “这是哪儿?”老人家身子不好,脚抖了几把,才下来。他往白绫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朝我道,“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人?”
    “爹。这是我的居所。以后咱就住这儿。”
    “老太爷。这是尊上的府邸。您要是嫌外人多了,直接把碍眼的赶出去就得了。”青纸也笑着,裹着笛歌的身子,不甚艰难地从马车里下来了。
    说白少鹫眼中没有惊讶是假,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很快反映过来,撑伞之余,搀扶着我爹的手也分外用了些力,不确定地唤了声:“风世伯。”
    爹爹一怔,浑浊的眼望向白少鹫,迷茫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你是白兄的长子吧,一晃眼长这么大了。”
    白少鹫微微一笑。
    “出息了。有出息了。”爹爹握着白少的手一路,恍恍惚惚地走了几步,却像是想到什么,停住了,抬头,迷茫了会儿又很庄重地问:“什么时候把婚给办了吧。”
    白少鹫眼弯弯,嘴勾起,响亮地应了声。
    本尊……
    本尊再也看不下去了。
    “爹你忘了,我们高攀不上。他们家早已把婚给退了。”
    “哦。”
    “那只是家父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意思。”白少鹫扭头望了我一眼,笑着对我爹爹说,“在我看来就算是入赘,也是可以的。”
    “哦?”爹爹一脸迷糊。
    “风世伯,不如……”白少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一脸认真。二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绫一张脸青转黑转白。
    我囧之极又顿觉头疼不已。
    殿内灯火通明。
    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废话,难不成殿内还养畜生了。)
    我喝一口热茶,躺在椅子上,手按在脑袋,觑了眼旁边,爹爹已经找了个好角落坐下了,屁股下被人铺了毛垫子。白少鹫在旁边把脉。
    “尊上。”
    “……尊上。”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嗯了声,抬眼。
    看见一排又一排的公子轮番上前,递来干净的帕子,水盆,汤汤水水,外加十全大补丸,九阳回神丹。
    我看着眼前飘着的这红的绿的花衣裳,就闹心的很。
    “别弄这么大的阵仗,我只是受了些风寒。”
    “白墨,朱笔,玄砚几位大师要过来。”说话的小公子低着头,却仍忍不住,极力抬着眼皮朝笛歌的脸上偷看。
    我这才发现一大殿的下人们都轻声细语,眼神止不住朝笛歌身上瞟去,有几个胆大怂恿着白绫去搀扶爹爹。但我爹岂能是让外人扶的。抱着笛歌谁也不让靠近。
    “别让他们进来,我谁也不想见。”我蹙眉,手挥了挥,“你们也别杵在这儿,全给我下去。”
    “是。”
    这伙人止不定会在外头议论什么。
    我略微打起精神,“爹爹他怎么样了?”
    公子们走前还帮着白少鹫为爹爹换了身衣裳,显得精神了不少,可是也只是看上去精神而已,眼神却没以前凌厉了,平时端着的架子也不见了,他一辈子要面子。撑死了也要面子。我可从来没见着爹爹就这么随意地赖坐在地上。
    白少鹫将我拉开,小声道:“咱爹没什么大碍,身上没伤,只是精神不大好,想必是以前受了不小的刺激。人有些糊涂了。”
    “那就好。我就怕宫归艳,给爹爹下了什么药。”
    “你知道宫归艳当初伤我的那一掌,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白少鹫垂下眼皮,昏黄的烛火晃动在俊俏的脸上,说不出的悔意,清俊与浓愁杂糅一起。
    诚然,我不是责怪当初他袖手旁观。
    这种事情,说了一次就够。
    只是,见他不好过,我也就好过了不少。想到以后爹爹的病还要托他照顾,所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把。
    殿内生了一盆子火
    爹爹打了个喷嚏。
    佝偻的背影抖了一下。
    我心里酸涩极了,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暖着他的手,唤了声:“爹爹……”
    他置若罔闻。
    我眼眶一热,“您不是认出了我么,再陪匕儿说说话吧。”
    爹爹的手顺势摸了我的头,然后垂着头,什么话也不与我说。只是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笛歌的手臂。就像是以前娘曾经哄我们睡觉一般。苍老的脸上很是悲哀。
    我哽咽不已。
    握住他手,蹲在旁边,脑袋埋在他肩处。
    “爹,挑一块好地方,把她给埋了。”
    风家走到今天这种田地,究竟是积福还是造了孽。
    ——————
    突然恶趣地想了遭,如果是一对一,那竞争可就激烈了。势必有宫党,凰党,白党与无数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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